“你疯了!”姜贞儿压抑住声音低吼道:“若是被明武帝知道,你、我还有她都要完蛋!”
她捧住章颜略显消瘦的脸,眼神中像渍了蜜一样:“听我的杀了她,永绝后患。”
章颜垂首扼住姜贞儿的脖颈,他细长的手指在白嫩的脖颈上摩挲,阴柔的面容上是万分不解。
“你不是一直以来都想要一个孩子吗?她是上天垂怜我们的礼物。”章颜的手指点上下巴,他掰正女人的脑袋低声斥问道:“当年是不是你?”
“疯子!”姜贞儿眼神闪躲的避开,她狡辩道:“不过一个早产的孩子,一出生就死了,我哪里知道她还活着。”
从少时到如今二十多年的日夜相处,章颜早看清姜贞儿藏在骨子里的虚荣与残忍。
但他爱她,同样知道她说谎时的样子,是那样的天真可爱。
“好了,有我在你趁早收起那些不该有的想法。”章颜抚了抚女人散乱的头发,他低声在姜贞儿耳边耳语:“你这些年背着我做的事,咱家心里明的和镜一样,耀王不是好东西,想活久点就和他摘干净。”
姜贞儿霎时睁大眼睛,漂亮的脸蛋上尽是惊恐,不得不说岁月尤其宽待美人,已过而立之年的姜贞儿,依旧有着一双小鹿半天真的眼睛。
她的美近乎一种纯粹,岁月在她的身上留下的只是一种愈酿愈深的神秘,难以言表的魅力常常会引得人忘记她本身的年龄。
但章颜知道,这样的女人是毒药,是欲罢不能的毒药,心狠手辣、残忍至极。
“你和耀王的破事,想必圣上听闻后会更加震惊吧?”章颜懂得如何捏住这个女人的软肋。
“你不能这么对我。”姜贞儿揪住章颜的领子:“你要是真这么做,我就杀了她。”
章颜轻笑出声:“贞儿,你怎么还是和以前一样天真,一入深宫数十年,你难道还没有看清楚吗?”
这里就像是一个巨大金色的牢笼,想要爬上牢笼顶端的人十个指头数不过来,最后跌进牢笼深渊的人数不胜数。
“我不甘心。”姜贞儿半晌才吐出一句话:“年少时在京城我才名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纵马长街,没有一个人能比我更潇洒,最后爹爹竟将侯爵之位传给了一个八竿子打不着旁门子侄!”
“他说女人不能继承爵位,因为总要嫁出去,是泼出去的水,是外人!”她眼中天真的神态褪去:“我退了婚,发誓这一生不嫁,我爹又说没有后。”
“我生了她,可她为什么就是个女孩儿。”姜贞儿歇斯底里的低吼着:“上天待人从来都是偏长的心!”
她哆哆嗦嗦的从后面抱住章颜,靠在那还算宽阔的背上:“阿颜,我已经什么都没有了,胼手胝足的走到今天,眼瞧着黎明就要到了,我不能放弃。”
温凉的眼泪濡湿衣襟,章颜无情的掰开姜贞儿的手,他说:“你比任何人都要清楚,你爹说的话都是骗人的,稚子无辜,眼下更重要的事情是太子倒台,这个皇位究竟该由谁来坐。”
他将姜贞儿扶到软塌上,自己则是半跪在地上:“太子倒台不是一人的手笔,而是好多人下的圈套,如今陛下将丙辰科会试的卷子全部取出重审,恐怕这一重击之下太子党将永无翻身之日。”
“你是说那老东西将丙辰科会试的案子重新拿出来再审?”姜贞儿对丙辰科会试的案子有所耳闻,她和章颜两人一人负责宫里的消息,一人负责宫外的消息。
当年闹得厉害,内宫几乎都传遍了。
“目前见明武帝的意思是要将案子交由荣王审理。”章颜不自觉的转动尾戒:“一个蠢笨的王爷,会将案子审成什么样,不好说。”
姜贞儿使劲摇头:“不对,前日耀王还同我说,太子倒台之下会拉垮姚、荆两家,听他的语气这些证据把柄他都有。”
一提起耀王,章颜心中就来火,他冷哼道:“耀王不过是想坐山观虎斗,自己坐收渔翁之利,不过‘端阳纵火案’、‘京郊破庙案’都有鞑靼人混淆在里面,他自己惹的一身骚不扒干净,倒想在这里搅乱浑水,小心把自己折进去。”
两人又凑在一起说了些朝中别的事情,未了姜贞儿从妆匣里摸出枚自己绣的荷包,她怀着万分柔情塞给章颜。
似乎一切又和好如初。
待章颜走后,姜贞儿彻底变了脸色,嘴里骂着狗阉人,将桌子上的妆匣一股脑的扫下,随后又颤巍巍的抱紧自己。
她是真的怕章颜,当年追她的人中,属章颜最老实,面容俊秀的文弱书生,捉起刀来连只鸡都不敢杀,但也就属他最疯魔。
为了进宫,自己阉了自己不说,还连带着杀了京中认识他的挚友,她不清楚章颜是如何从一个被人唾弃的自宫白变成明武帝身边的首席大太监。
但姜贞儿可以肯定的是,章颜远没有他表面那么可亲。
想到这里,她慌张的从妆匣中取出一根只有小拇指大小的骨笛,她姜贞儿不能坐以待毙,与其将希望寄托与别人,不如掌握在自己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