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闻太子死讯,又连续几日不眠不休的在灵堂前守着,莫含章以为他是被梦魇住了,分不清楚自己是在哪里。
不过这也让莫含章领教到萧伏玉的脆弱,他禁不起任何精神上的打击,随时都在疯掉的边缘徘徊。
“先生你说我们这些人为什么这么可怜?”他梗着泪,瓮声瓮气地趴在莫含章的肩膀上,用小到只能两人听见的声音说:“他们说下一个就是我了”
“殿下听谁说的?”莫含章扶正萧伏玉的脑袋,她让他看着她。
萧伏玉眼中蓄这泪水,喃喃道:“好多人。”
他口中的好多人既是一种泛称也是一种指代。
成长大部分情况下是残忍的,以前不懂的事情突然像是窗纸一样被人戳破,莫含章无法给予萧伏玉其他别的承诺,只能告诉他:“别怕,有我”
明武帝终究是要脸的,昭告民众时,说的是太子突染恶疾不幸薨逝,对内秘密处死了那天宗人府里知晓内情的人。
章颜拿到名单的的名字划去,然后补上一个无关紧要之人的名字。
对他、对明武帝来说,这些人的死活如同蝼蚁一样,碾死一只不费吹灰之力。
这些都是后话,真正让明武帝忌惮的是,有人要拿太子的死做文章,扇风点火的组织太子党的人向南逃窜。
“你说这些人是聪明还是笨?”楚明山自从听说莫含章命不久矣后,经常找些不必要的理由来看她。
“跑掉的是聪明,跑不掉的是笨。”莫含章说:“他们之前站太子的队,如今太子没了,就算明武帝现在不追究,以后也不会放过他们,所以不如跑了。”
“说的有理。”楚明山抛出一块令牌:“明日太子下葬,来观礼。”
莫含章接过令牌,见上面刻的赫然是楚王府三个字样。
太子是国丧,从东宫到皇陵沿路稍微有些脸面的人家都要设棚路祭,楚王府肯定早早的搭好了彩棚、高塔。
楚明山的意思是让她明天到楚王府彩棚下观礼。
她掂量着令牌,点头称是。
太子下葬的日子都是钦天监算好的大日子,在这日之前京城里的高门大户早早的搭彩棚,甚至专门派了奴仆烧纸路祭。
纸钱烧透的呛人烟火味从早到晚的弥漫在京城上空,灰蒙蒙的一片雾霭。
早起观礼的百姓人挨人的将街边挤满,这一天国子监的学生不上学、西街菜市口的大娘大爷不卖菜,就连京城最出名的花街柳巷都闭门关窗,挂出白花团结。
莫含章挤在人群里,到处人声沸腾。
“那位年纪轻轻怎么就去了?”什么热闹都凑的人京城里不缺。
所以问完,立马有人接话:“听说也就是十七八岁的年龄,怎么就能染病去了。”
“我二舅的姐姐的小姨子的哥哥的朋友说那位是被阉人害死的!”胆大的人表情夸张。
“你不想活了!”惜命的书生捂住这人的嘴巴:“被阉人听到,你就完了。”
听到这里,莫含章笑了,原来在民间太子的死已经被传的如此魔幻。
后来她挤到荣王府的彩棚前才发现楚王府的彩棚在隔壁。
两个王府,都是按照形制搭建的彩棚,雕花木架上缠着白幡、挽联,铺天盖地的白耀人眼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