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更天了。”莫含章放下手中毛笔,她看着窗外浓重的黑夜,忍不住打了个哈欠。
“你去睡吧,剩下的交给我。”萧伏玉自顾自的坐到莫含章身侧,认真地拿起桌子上的信纸从头看到尾。
“这是这是写给楚哥哥的?”萧伏玉面露惊讶,他以前只知道莫老狐狸和楚明山关系走的近,但没想到两人私底下会互通信件。
心中酸味泛起,莫先生还没给他写过信呢。
“我借了他的人,自当向他去信再借些粮钱。”莫含章垂眸问萧伏玉:“殿下是觉得哪里不妥?”
“这”这样说是挺妥当的,萧伏玉表情微变,但愿楚哥哥收到这封信时不会火冒三丈,莫老狐狸真真是抱着宰大户的心思在这先斩后奏。
“还有多少,我替你写,你只需躺着动动嘴说与我听。”萧伏玉按着莫含章躺下,少年一整个夏天窜了个,长手长脚的拉起被子一直盖到莫含章下巴底下。
被窝果真如他说的一样,暖暖的,带着少年人炙热的体温。
萧伏玉将桌子搬到床前,捏了只紫毫小笔蘸着墨汁在瓷白的小碟边舒笔,他扭头,亮晶晶的眼睛期待着看向莫含章。
“鞑靼人擅用火器,你就写请楚王殿下务必从京郊神机营中选出百十号擅用火器之精兵以做不时之需。”莫含章轻叹着:“必要时,再为并军要些粮饷。”
如今战事吃紧,他们就是临时抱佛脚,京中情形恐怕也不乐观。
萧伏玉捉着笔,在心中将莫含章说的话润色一番,然后提笔去写,他模仿着莫含章说话的措词和语气犹犹豫豫的写了半天。
等他回神时,莫含章已经歪着脑袋睡着了。
萧伏玉听着她逐渐均匀的气息,心里松了口气。
他拗不过莫老狐狸,即使知道她病重也不敢在她面前露出半点愁容,生怕连最后相处的快乐时间都没有。
萧伏玉大着胆子蹲在床边,他趴在被子上,细细的去听她极浅的呼吸声,用目光描摹那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眉目。
这时候真安静,就像他和莫老狐狸第一次相见时那样。
他吹灭油灯,蹑手蹑脚的缩在床边,像只狗狗一样蜷缩着身子。
后半夜转凉,莫含章凭着本能钻进更温暖的地方,浅淡的呼吸温凉凉地扑在萧伏玉的脸上,惹得他低头蹭蹭鼻子。
驼城天亮的晚,卯时过了天边才开始吐白,莫含章先醒过来,她缓缓睁开眼,发现手脚被什么东西卡住。
再然后抬头对上蜷缩成虾米状的萧伏玉,自己的脚被他夹在腿间,手被紧紧地握着。
而他自己睡得人事不知,两撇长睫落下阴影,面色微红。
莫含章无奈的缩回被抓住的手脚,顺手自头顶捋过乌发,长发像水缎一样在腰间荡开,轻飘飘随意的拂过萧伏玉的面颊。
这具身体太糟糕了,昨晚她睡着后就像昏迷了一样,半点动静都察觉不到,换做以前,这样的她恐怕都已经死了千百回。
“莫先生!”温娴将门拍的砰砰作响,昨晚她一晚上没睡,按照前世学的东西重新绘制出一种好生产、威力大的火器,她心中压不住欢喜就掐着点来找莫含章。
拍门声吵醒了萧伏玉,他一睁眼就对上披衣下床的莫含章,然后心虚了。
听那大夫说莫老狐狸之前伤口处理不当一直在发低烧,夜里得有人照顾,于是他就搬了被子睡在床边准备照顾莫含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