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入夜了,撤灯恐怕来不及吧?”个矮的小太监反嘴问:“干爹您说呢?”
这宫里人平时别看两个人亲亲热热的攀关系,实际上心里恨不得将对方踹下去自己顶上。
这两个小太监明显不对付,章颜看的出来但懒得去管。
“依咱家的意思,灯要有,但不能放在皇爷跟前,你们遣些人把树上挂满,其余全换成羊角灯。”章颜拍了拍手上沾的鸟食渣,勾动小拇指关了笼门。
里面被关的画眉立马焦躁的上下飞跳,惹得章颜心烦意乱,他猛地扯了黑布盖上,里面的鸟儿立马不蹦了。
笼中鸟见不得一丁点惊吓,宫中人亦然。
……
明武帝靠在寝宫的大宽椅上,已过申时,日影西斜,他撑着头听小太监念奏折上密报。
“并州城攻数七次城破勉撑恳乞陛下借拨粮草”小太监不太识字,磕磕绊绊地念着奏折上的内容,中间念错了好几个字,明武帝没有打断也没有提醒,小太监浑身哆嗦,攥着奏折就差哭了。
“陛陛下,奴婢念完了。”小太监扑通一声双膝跪地,双手颤巍巍的捧着奏折举至头顶。
这封被他捏在手上的奏折,书页撕折,封面脏污不甚至边角还有烧灼的痕迹,比起明武帝桌子上的其他奏折,这封像是从垃圾桶里捡出来的,事实上,它就是从一堆垃圾中捡出来的。
明武帝招手示意小太监向前,他低头缓慢捏起这封来自并州的急递问:“还有多少封这样的?”
小太监抖得更厉害了,舌头打结,语无伦次道:“麻袋,一麻袋。”
“呵呵。”明武帝发出一声意味不明的笑声,他背着手在硕大无人的宫殿里踱步,时而快时而慢,脚下轻软的丝绸睡鞋被他踩出咚咚的声音。
最后明武帝停在了大殿正中的丹炉前,这丹炉足有一个半人高,炉底常年燃火,明武帝眼神复杂的将丹炉从上到下扫视,他问:“烧了有多久?”
形似木人的烧火童子讷声回道:“回陛下,从先帝起已二十六年未曾灭掉。”
“好啊。”明武帝像是听到什么好事乐笑了,伸手将本奏折投进丹炉内,噗嗤一声纸张被高温的铜壁烧灼起来,灰渣和炼丹的药物混在一起。
烧火童子依旧跪在原地不动,眼睛却不由自主的偷偷瞥向明武帝。
“今个是中秋,好日子,晚上将这炉丹起了挨个装好盒子。”明武帝自言自语的吩咐,他想到什么说什么:“就拿朕私库里的檀木盒,三品以上一人一颗。”
烧火童子抬头想要说一炉出不了这么多丹,可他最后什么都没有说,因为明武帝的眼神太过骇人,那是一种择人而噬濒临疯狂前的眼神。
…………
给明武帝读奏折的小太监前一秒刚出乾清宫后一秒就被章颜的人带到提刑司,两个提刑太监架着他打跪在地。
他甚至还没有见到章颜的面,就被提刑司的太监以偷窃罪为由打死在前庭。
周围围满了各宫有头有脸的太监,廊下、拐角、窗下,各种能藏人站人的地方密密麻麻的挤满人头,他们的嘴抿的死紧,硕大一提刑司竟除了板子挨肉的声音就再其他声音。
寂静到可怕。
看着活生生的一条人命死在眼前,这些太监宫女们被震慑到了,他们甚至不知道这个小太监做错了什么。
章颜手底下的高瘦太监扶着腰间革带,阴阳怪气道:“有些人吃着碗里的饭想着那锅里的食,也不怕把自己撑死,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不用咱家说,自个心里都晓得。”
那些宫人麻木的垂头站在原地,他们的视线永远看向鞋尖,似乎能将这鞋尖看出朵花来。
“下一个再犯此事的人,咱家可不会让他就这么容易的揭过去。”高瘦太监语气阴沉:“都夹紧了尾巴,少在宫里惹到贵人不快。”
他话落,那些人影摇摇晃晃的探出头,似乎是小声说了是又似乎说了不是。
但好歹有了声音,四周不再寂静的吓人。
高瘦个甩了袖子转身进屋:“都散了吧,今晚中秋宴管好你们的嘴,否则别怪咱家不客气了。”
作者有话要说: 我居然忘了……密码,差点登不上了……
听说太监一般长得都很高,有一则笑谈是明代某新科进士在宫里碰到穿蟒袍的大高个太监吓到尿裤。
所以自宫练就绝世神功也不是不可以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