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牧心里头暗暗念叨着,把一个个骷髅丢进火堆里头,火于是更加旺盛了起来。
如此大的恐惧都突破了,李牧的心里忽然一阵清明。人如果把生死都置之度外了,能让他畏惧的东西,还真就不多了。李牧瞧着地上的水囊和面馕,寻思了一下,不吃白不吃,死也不能当个饿死的鬼,万一有个万一,自己能活呢?要是因为没吃东西而没体力逃跑,那多冤得慌啊!
吃!
李牧又把面馕捡了起来,放在嘴里大嚼。就像无数个夜晚,他独自一个人在公司加班的时候,一个面包,一瓶矿泉水,也对付饱了。
李牧一边吃,一边捡着不知是哪个倒霉蛋的大腿骨往火里头扔,还点了个火把去烧墙壁上的蜘蛛网,也算是打扫一下自己这个临时的‘家’。忽然,他停住了,他发现墙壁上好像是有字。
李牧把手里烧短了的腿骨扔进火里,又掰下来一根点燃,重新去照墙壁,想看看写的是什么,还没等他看清楚,头顶传来了脚步声。李牧赶忙把手里的骨头丢在地上,他不想让人发现他发现了墙壁的秘密。
“侯爷……”
是金晨。
李牧哼了一声,靠着墙壁坐下,拉过两个骷髅把自己挡住,决心不理会她。
金晨来到天窗上面,看到下面满是火光,还以为是大祭司要害李牧的性命,赶紧趴下看,看到是一团发绿光的篝火,再看到散落各处还在燃烧的骨头,金晨明白发生了什么,心里头苦笑,这等惊世骇俗的事情,换在别人身上,倒是叫人意外,但李牧做出来了,虽然意外,却又不觉得意外,因为他本就是个离经叛道的人。
金晨借着火光,仔细看了看,在两个骷髅中间找到了李牧,轻声唤道:“侯爷别藏了,我瞧见你了。”
“别叫了,我死了,刚听你说什么来着,你们这叫‘中土拜火教’吧,不用麻烦你们了,我自己火化我自己,不劳您大驾。”
金晨不理会李牧的阴阳怪气,坐在天窗旁边,自顾说道:“我知道你心里肯定恨死我了,但难道你就不想听听我的苦衷么?”
“屁!”李牧嗤笑一声,道:“你的苦衷?你的苦衷跟我有个屁的关系?老子本来以为老子就够不讲道理的了,没想到你比老子更不讲道理,你有苦衷就可以把我绑架到这儿来?你有苦衷,我就必须得管你?那这么说行吗?我现在也有苦衷了,你自杀帮帮我吧,行吗?”
金晨再一次无视了李牧的胡言乱语,自言自语般说道:“我们这个教派,为何叫中土拜火教,你想不想知道?”
“不想!”
“我讲给你听吧。”
李牧大翻白眼,他算是明白了,金晨来就是想跟他说前因后果的,就算他不想听,金晨也要说,她就是一定要让自己知道。
愚蠢的女人,难道你以为把苦衷说了出来,老子就会原谅你么?不可能!
李牧闭上眼睛假寐,打算让自己睡着了,睡着了就听不见这女人的话了,她说什么都跟自己无关!
“这拜火教,原不是中原的教派,而是打西域传过来的,听上任教主说,是西域的更西,西突厥的西边,有个叫波斯的地方,拜火教是从波斯来的。而我们的族人,原本都是中原人,虽然信奉了火神,但教义却与波斯有所不同,于是我们就叫中土拜火教以示区分。”
“但是打突厥西迁徙后,跟波斯的拜火教就联系不上了。我们就很少说自己是中土拜火教,就直接叫拜火教了。”
李牧翻了个白眼,说这些跟老子有什么关系?
“我们这一族,称之为隐族。原来姓什么,我也不知道,家族的长者也不知道。我们现在只知道,隐族有四姓,分别叫金银铜铁。”
这叫什么狗屁姓氏,闹着玩呢?
仿佛是听到了李牧心声,金晨苦笑了一声,道:“就这么流传下来的,后辈也不能更改。”
“四姓之中,金银二姓为上。人少,却掌管着隐族。铜铁姓人多,却都是率属于金银二姓,族长之位,一直都是在金银二姓之中产生。”
“自打信奉了拜火教,规矩稍加更改。金姓出教主的时候,银姓做族长,而银姓做教主的时候,金姓做族长。金姓教主,银姓副之,银姓族长,金姓副之,几百年来都是这样。只有在教主或是族长突然暴毙,而没有指定下一任的时候,才会由副族长或者副教主临时替代,出现同姓教主和族长。”
李牧暗暗称赞,神权君权分立,在这个年代,算是先进的了。
“这一代,我做了教主,银月便做了我的副手,若是我死了,银月就会继任教主。银月的父亲,是本代的族长。她的奶奶,就是刚刚你见过的那位大祭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