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日,沈清辞四人和来往的香客安住在寮房里,和往年一般,林长缨这几日吃斋念佛,寻着合适的时机祈福念经,以此悼念哀思。
萧雪燃和李成风亦是和往日般,时常偷跑下山去庙会玩,带回来一堆古灵精怪的玩意回来。
沈清辞无奈,管不住他们就时常在廊下看书,叮嘱他们别去叨扰林长缨。
近日为庆贺春日祭祀和北漠和谈,大多香客在晚上都会放天灯祈福,以此告慰先人。
亥时一刻,在斋堂吃完饭后,林长缨就和萧雪燃正在院子里捣鼓着天灯,微弱的烛火点起,掩映着二人的身影,只余春风拂过,冬青树簌簌而落。
沈清辞和李成风在回廊下看着,这本是作为同袍旧部为先人祈愿,他们二人到底不适合参与,火盆之中,火星迸溅爆蕊,烧着林长缨这一年虔心抄写的祈福文,甚至还有很多对他们所说的话。
沈清辞远远看着,不由得长叹一声,但见她近段时日多了几分生气,心中也得到了一丝慰藉。
李成风左右瞧着二人,瞳仁转了圈,问道:“殿下,还是属下教您的苦肉计总没错吧!夫人到底是心软”
伴随着一声冷哼,沈清辞睨了眼他,他只好噤声不语,乖乖站好。
随即他看向自己的掌心,一张一合,这家伙也不知从哪学来的,回想这几日突如其来眩晕耳鸣,看来应是这打雪南枝起了作用,这五感六觉慢慢就要消失,留给他的时间已是不多
思及此,他从衣袖取出天怀大师给的解签,眉心微蹙。
这老秃驴能给出什么解签
他将纸张展开,笔挺清隽的字体越于其上。
“前此隐者,终当为知,隐为弊,坦而舒之。”
这意思是在说他的身份要被知晓?
可这知晓之人又是谁,难不成是
沈清辞深感不妙,将纸张揉成一团收好,看向远处的林长缨,不知不觉间眉陇上一层阴霾,挥之不去。
末了,他问道:“分布在岭南和西南的弟兄们都撤了吗?”
李成风微怔,连忙颔首应道:“都撤了,按您的吩咐,把解药给了他们,原本他们不愿离去,也是我一番劝说和您的亲笔严令之下,他们才肯自行离去,往后要见面都不知是何年何月了。”
“那就好”他喃喃应着,“不见也好,总会往好处想,他们在这四方天地的某一处,活得好好的。”
李成风倒是焦愁起来,“殿下,您真的要准备解散天宁阁。”
“嗯,从成立之初就想好了,当年大梁初立,经历朝代更迭的战乱,加之北漠东瀛细作的潜伏,国力发展可谓是艰难险阻,有多少能人志士,栋梁之才都遭到他国暗杀,再这样下去,前线战士就算再能打,也敌不过背后捅一刀,自然得有人把这些腌臜扫一扫,如今国富民安,边境安定,只要将此事解决了,我也算是功成身退了。”
言下之意,回想当晚在皇宫追捕那人,亦是心中有数。
“可是”李成风欲言又止,“这好不容易才走到今天这一步,怎么就”
“傻小子!”
沈清辞往后一仰,安坐在轮椅上,抬眸看向这轮明月,月华在他的瞳水里光影萦绕,不由得叹道:“你也得让我歇歇,等解决此人,想办法把长缨的毒解了,就让我过几日安生日子吧”
虽然不知能不能活到那时了!
思及此,他看向不远处的院子,月华凛冽,撒在他琥珀色的眸中,温柔缱绻。
林长缨还在捯饬着这孔明灯,看似不太娴熟,甚至还有点笨拙,粘个竹条都许久。
李成风只好作罢,搬张椅子来与他同坐,欣赏着明月,品着乌梅糖。
“阿嚏!”
林长缨猝不及防地打了个喷嚏,揉了揉鼻子,到底是谁在背后咒我!
随即又是好几个喷嚏,待回过神来,发现脚边有张片纸,回想起来是今日天怀大师交予她的解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