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往墨寒玉不是没有透过风声,奈何如今明晃晃地呈现在眼前,终是不可思议,成了个笑话。
思及此,他一拉长弓,箭矢对准台上之人,眸光凛冽间,箭在弦上。
“昔王!冷静点”
林长缨唤着他,注意到他的手微微颤着,左右晃动间丝毫不见往日的决断。
她走上前去,拾起这圣旨,心下五味杂陈,以往的她接过无数圣旨,亦是命令、亦是叮嘱、亦或是赏赐,上一个还是她和沈清辞的赐婚,没想到如今竟然还看到了他的传位诏书。
“所以你就因为这幅圣旨,你就派人杀他,还散散布他为祸世间的谣言”
林长缨颤声说着,一把将圣旨丢到火坑中,顿时湮灭成灰烬。
“我为他感到不值,竟是因为这被自己亲长算计,成为天下耻笑的罪人,到最后还死于非命。”
璟帝一怔,紧攥着沈品文的手,发出呜咽声,喃喃说着几个模糊不清的音,质问痛骂含杂其中,源源热泪淌下来。
沈品文又掐住了他的脖子,“怎么?我杀了你最爱的儿子你心疼了?要拿我是问?还是又要和上次一样将我我关起来,和我的母亲一样,关到死,也”
倏地,唿哨声响,一只箭矢离弦而上,刺破迷雾袭来,伴随着闷哼声响,血花四溅下,箭矢刺中他的右胸,瘫倒在地上。
林长缨看准时机,冲上去与围在他身旁的死士厮斗一番,又是唿哨声响,和沈怀松打着配合掩护,将他们击杀在地。
“品文!”
璟帝跪伏在地上,按着伤口,奈何却止不住地血花喷洒溅出来,他喊道:“快!叫太医!”>br>
高公公连声应着,跌跌撞撞地跑出去找太医。
璟帝满面枯槁,脱下外衣紧紧按着他的伤口,颤声道:“沈品文,你这你这逆子!竟敢犯下如此大逆不道之事,若是明贤她!”
“不配提我母亲!”
沈品文咳出口血,二人衣裳顿时染成血花,他攥着璟帝的衣裳,目眦欲裂,尽是恨意难解。
“事到如今,你还喊她的封号,你还记得她的闺名叫什么吗?还记得她的生辰是什么时候,还记得她是怎么死的吗”
忽地,璟帝手一颤,讷讷地看着这倒在血泊中的儿子,眉眼如初,依稀忆起故人,奈何经年已去,故人的音容笑貌,几乎全然忘却。
沈品文将他的反应尽收眼底,忍不住冷笑一声。
“可我记得,她在老家门口送你进京赶考,你一去就三年不回,等你等到死都没有回来,可你呢!却一心准备当你的驸马爷,和那个女人在一块,成就你的千秋大业,我说的对吗!父皇!就连就连秦皇后也是你为了世家才娶的,我们都是你的踏脚石罢了”
说罢,闷哼声响,沈品文攥着他衣袖的手慢慢松开,昏了过去。
“品文”
璟帝讷讷地喊着他的名字,身背佝偻,将平日皇室的尊贵碾碎的一干二净,眼前这般,似乎只是个普通的老者,垂垂老矣,支离破碎。
迷雾缭绕间,红泥小火炉上迸溅着星点子,伴随着哽咽泣声,长剑微鸣。
璟帝稍愣,余光一瞥,冰冷的剑刃抵到他的脖颈上,转眸而过,对上林长缨的目光,眸光尽碎间,尽是遗恨的冷意。
沈怀松连忙上前几步,伸手想要制止,可最后什么也没做,看着他们二人于此。
林长缨看向床上之人,所着衣裳与纯善贵妃献舞衣裳极为相似,神色平静地躺在床上,面目惨白似与冰玉床相得益彰,深邃的眉眼勾勒着面容,死寂沉默间一双桃花眼如见故人,眼尾的痣亦是如出一辙。
他们母子,还真的很像
忽地,只听一缕气若游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