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起燕州的风土人情,陆知府便道正想着在郊外有场蹴鞠赛,邀两位皇子去散散,且那边依山傍水风景极佳,说着看向梁惊鸿道:“说起来当年六爷还曾在那里赢了北国使团,留下一段佳话,听闻明成当时也在。”
潘明成目光闪了闪:“我在旁看个热闹罢了,要说在场上大显神威的还是六爷。”
梁惊鸿道:“你也莫妄自菲薄了,真上了场你也不差。”这语气却不同透着亲近,潘明成愣了一下,抬头看向梁惊鸿,疑心是自己的错觉。
却见梁惊鸿脸上虽没有笑容,却并不似以往那般冷漠生疏,便知是真揭过去了,潘明成可记得昨儿在街上撞见,梁府的马车飞也似的过去了,那意思明显不想看见自己,怎么才一晚上就变了,底细瞧发现神情间隐约透出些喜悦,举手投足亦掩不住的得意之色。
潘明成深知梁惊鸿的性子,便是五年前的他也不会喜怒形于色,他的心机手段皆非常人可比,而这世上只有一个人能让梁惊鸿像个凡夫俗子一般真情流露,这个人便是皎娘。
潘明成是一路眼看着他跟皎娘怎么纠缠的,或许先开头是见色起意图新鲜,可后来却不然,便是潘明成当初也未想到,他会如此认真,不,不应该说认真,应该说着魔了,弄到最后竟是连灵牌都娶进了侯府,这是死也不放手了。
且整整五年不近女色,一心守着皎娘的灵牌,若这都不算真情,这世上大约也便没有真情了,故此,能让他如此喜形于色的只会是皎娘。
这是孟光接了梁鸿案吧,不然岂会如此好脾气,跟自己都不计较了。
陆知府今儿拉了自己堂小舅子过来,就是为了这个,他到底是潘府的姑爷,总不能就这么眼瞧着潘府没落衰败,尤其明成才能卓越,是潘家近几代里最有前途的,且跟小侯爷既有同窗之谊,说到底五年前的事,也是受了王家的牵累,不然堂堂潘府大少爷何至于屈居一个小小的主薄,可如今王家人早死绝了,那位据传被王云儿所害烧死的玉娘子,死而复生,小侯爷夫妻团聚还得了一位聪明伶俐的小世子,如此花好月圆的,想来也不会再跟明成计较。
这才拉了潘明成来做陪客,果然,小侯爷大人大量,一句话便把过去的事揭了过去,不用想以后明成必不愁前程,尤其四皇子话里话外对明成颇为欣赏,要知道这位可是南楚的储君,也足以说明,小侯爷是有意成全。
想到此,愈发高兴忙又道:“那边虽在郊外却凉快的紧,若老太君有兴致,去瞧瞧热闹,倒比城里头有趣儿些。”
梁惊鸿道:“老太君也说想去郊外逛逛。”
陆知府大喜忙道:“这可好了,我回去就安排。”
说着便起身告辞,待两人走了,四皇子才道:“这明成公子可有什么不妥当吗?”
梁惊鸿挑了挑眉:“什么不妥当?”
四皇子道:“只是觉着舅舅好像不大喜欢明成公子。”
梁惊鸿:“你舅舅我是男人,他也是男的,我喜欢你舅母还稀罕不过来呢,喜欢个臭男人做什么。”
饶是四皇子这样的稳重性子,都忍不住笑了:“舅舅你脸皮可真厚。”
梁惊鸿伸手揽住自己外甥道:“舅舅跟你说,别的事儿都能在意脸面,唯有心爱之人跟前儿,必须脸皮厚,只有脸皮厚,才能把心爱之人弄到手,这可是你舅舅我的经验之谈。”
四皇子愕然一瞬,更是笑了起来指着梁惊鸿:“舅舅,你真是,真是……”竟不知该说他什么,这脸皮已经厚到一定境界了。
舅甥俩说笑着回了听松院,老太君一行也刚从花园子逛回来,皎娘叶氏母子加上两个小子簇拥着老人家说说笑笑好不热闹。
见了梁惊鸿跟四皇子,老太君道:“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来的什么人啊?”
四皇子道:“是燕州的知府陆大人跟明成公子。”说着把明成公子的人品谈吐大赞了一番,又说起郊外蹴鞠的事。
果然老太君来了兴致道:“那些正事我们妇道人家不懂,倒是这蹴鞠塞有些意思,去瞧瞧热闹也好。”说着拍了拍皎娘的手:“你可不许犯懒,得跟我一处去,你放心,有我呢累不着你,你呀就得多出去走走,瞧瞧风景,心情阔朗了,身子也就好了,总在屋里闷着做什么。”
叶氏也道:“老太君说的是,说起来上回看蹴鞠赛还是五年前了。”说着却停住了话头,暗暗瞄了皎娘一眼,见她神色并无异样,这才放下心来继续道:“不知是不是上回那个场子,若是的话可真是造化了,我记得那边有个湖,清清亮亮的,又凉快风景还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