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是要让他对我死心。”
君离晚笑道:“在下看得出,公主对他似乎还是放不下的,只要你与他愿意放下过往恩仇,或许也并非不可挽回,却为何非要作如此选择呢?”
许衣微冷冷笑道:“倘若这段恩仇只在我与他之间,那么我的芷国也必不会被他所覆灭了。倘若他真得有如他所说的那般地爱我,那么他又怎会忍心将我的芷国覆灭。所以,君公子你觉得在他的眼里,比起他所在乎的锦绣天下,万里山河,我区区一名略有几分容颜才情的柔弱女子,又到底算得了什么呢?”
许衣微这不经意的一句话,却让君离晚忽然心中一阵惆怅。想他母亲当年不也是一代惊才绝艳的绝代美人吗?可是,到最后他母亲虽然也得到了他父皇的百般疼爱,可这份疼爱又到底是不是她真正想要的呢!
君离晚想到他母亲御han卿当初或许亦是如许衣微一般处境,心下不免对许衣微又多出了几分好感与怜惜,便又接着对许衣微抚慰道:“公主怎可如此妄自菲薄,想这世上却又几名女子,能有如公主这般稍许倾城的才情容颜?若是公主这话让别的女子听了去,怕是要让这天下间的凡俗女子皆无以自处了吧!”
许衣微未想到君离晚不仅是个隐藏着心底那些让他总是多愁善感的人,还竟然会这般花言巧语地抚慰别人,想来他在厉国的时候,也是这般抚慰他母亲的吧。一时之间,许衣微也不由被君离晚这般温柔体贴的抚慰所打动,而转过脸庞对君离晚笑着道:“君公子如此有心,许衣微却不知该要如何感激公子了。”
君离晚笑道:“怜微公主说笑了,说来当初锦国之所以会攻打芷国,我们厉国其实也难辞其咎。”
许衣微听到君离晚突然说起当初锦国攻打芷国的事,不禁感到有些诧异,便勉强笑道:“君公子为何会如此说呢?当初,锦国无论是为了什么攻打芷国,却又你们厉国有什么关系呢?”
君离晚看着许衣微笑了笑,道:“不知怜微公主可还记得当初你父皇为你举办的那场游仙苑盛会?”
许衣微望着君离晚,有些感伤地笑着道:“都已经是过去的事了,君公子又何必再提呢?”
君离晚摇了摇头,笑道:“怜微公主,你错了。”
许衣微似很不解地看着君离晚,道:“君公子,此言何意?”
君离晚悠然地玩弄着手中折扇,似乎早知道许衣微会这么问他,片刻沉吟之后,便将缓缓地沉声道:“当年之事,虽与我君离晚无甚紧要。但是,却也是我心中的一大憾事。”
许衣微听君离晚说着,似乎又回忆起了,当年芷国被锦国打败,扶陵城被攻陷的那一幕幕悲惨景象。
“当时,我在han霜城听闻你们芷国将要举办一场盛会,本来也没有觉得有什么特别的。所以,对此事也就没有特别在意。但是,后来在一日闲暇之时,我偶然向人问起,你们芷国那场盛会举办得如何。我殿中弟子便有人向我提到,说江南芷国有一美人,倾倒江南无数名流倦客。其中便有一位名为花忆han的江南才子,曾在芷国成轩帝为他那膝下美丽聪慧的怜微公主,也就是那位被江南众名士所拥戴的美人,所举办的游仙苑盛会上,即兴写了一首赞美仰慕怜微公主之美貌风仪的词。”
君离晚说到此处忽然停下,似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此刻,似乎别有心事兀自沉默的许衣微,笑道:“这首花忆han为公主所作的词,在诸多江南才子之中堪为出众,想必公主也自然是十分熟悉的?”
许衣微淡淡一笑,道:“诚如君公子所言,当时花忆han公子为我而作的那首词,确实教人见了颇为惊喜。但是,奈何如今再想起那首词,怜微却已再无半点欢喜。”
君离晚怅然道:“也是了,莫论是谁经历了那般国破家亡之痛,也都不可能会轻易释怀吧!”
此刻,庸云城里的夜色愈见幽深,似乎别有一般愁绪,隐隐约约,笼罩在这个夜晚所有人的心上。
“君公子,往事已矣,再多唏嘘,也是多余。不如就先让怜微告诉君公子,怜微想要让君公子陪怜微演的那场戏吧!”
君离晚笑道:“哦,看来怜微公主已是下了决心了。”
许衣微遥望着不远处的仙梦阁,意兴阑珊地幽幽叹息着清冷一笑道:“亦曾折枝惜怨柳,亦曾扶笛上高楼,亦曾临风赏落雪,亦曾抚镜照花颜,奈何情却须臾,半晌难留,纵使许尽一世温柔,却终不过昨日闲愁。”
仙梦阁上,灯火粲然,而池塘岸上,却已不见阑珊。
楚九柔今夜来时本是打算告诉许衣微,他不想再让她牵连进他的那些阴暗算计里,他现在只想让她乖乖地待在他的身边,陪她一起看山看水看日月,作诗填词绘丹青。可是,却未曾想到许衣微竟会忽然变得如此决绝,竟然连给他一个解释的机会都不愿意。
楚九柔想到自己以为此生至爱的人,竟然会如此残忍地对待自己,心中万千痛苦俱似焚心,直感觉那痛苦犹如炎流冰川从身体奔腾着呼啸而过一般,在他的心上狠狠刻下了一道无可抹灭的伤痕之后,却又在他的生命里留下了最深最深也最冰冷的寂寞。
黯然转身,抬头遥望着窗外,楚九柔望着天上的夜空里已渐寥落的繁星,心中念念相思泛起,却只若眼角旁落下的眼泪,须臾滑落,寂寞无声,却偏偏好似漫天雪刃,在他的眼中漫天席卷,将他生命里曾经拥有过的所有曾经,都撕成了纸屑似的碎片,仿佛自在轻盈的羽毛一样,在他抬头遥望的夜空里,片片落下,片片终结。
“许衣微,你知道吗?”
“在我这一生中所遇见的所有过客里面,你是那个唯一会让我由衷去爱去心疼的人。或许,你会觉得,我说的这些话里面,永远都不会有那么一句话是真的。”
“但是,我想,你应该会明白,像我这样孤寡薄情不会在乎的人,不是谁都可以成为我生命里的过客的,也不是谁都可以让我为她执著的。或许,我这一生中所有的遇见都是命运的安排,而你却是唯一让我感到一丝惊喜的意外。”
楚九柔遥望着天上那愈渐暗淡的漫天星辰,只感觉自己也好像如那些寥落孤独的星辰一般,已将要渐渐熄灭了似的。但是,忽然之间,只见楚九柔眼中凛冽han光泛起,带着一丝心神俱疲的语调,缓缓沉声地冷冷道:“殊渊,既然我的凌芷仙君都已经离我而去,我也实在不必为她留恋什么了。那些芷国侥幸存活下来的残兵败将,也实在没有再留着的必要了。不如,就将他们都送去陪他们的怜微公主殉葬吧。”
林深点头应道:“诺。”
……
楚九柔想了想,似乎觉得仅之如此,还是不够,便又带着几分犹疑道:“或许,我也应该让整个芷国都去陪她吧,你说,是吗?殊渊?”
林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