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家虽然是商人,却是一方豪族,宅邸颇大,仆从也多。
胭脂拐了两三道弯,进了几扇如意门,通过指引进去,片刻后才到了郎主的书房重地。
周郎主是个不那么市侩的风雅商人,他稍稍抬眸,对从门槛进来的那道身影的风月之姿产生了新的印象。
确实姿色过人,适合拿来招待贵客。
胭脂眨了眨眼,有些不确信自己听到的是不是真的?
周郎主:“你好生考量一番吧,我知你是女君带回来的教习,但规矩都教授得差不多,你总该为自己再谋条出路。周府养个闲人不打紧,可也不能白养。我还听说,你跟府里签的又不是死契,约定好的年限一到,拿了工钱就能拿走。你瞧,府上也不曾薄待你,但你要白混日子可以,总要将换个身契跟府里签订吧。”
死契就是卖身契,一辈子都得跟周府锁上,彻彻底底成为他家下人。
胭脂的身份名义上来说还算个被聘用的长工罢了。
但她又不傻,好好的自由身做什么周府下人,用八辈子的时日周家都赶不上陈家的门楣,简直是活占她便宜,看她孤身一人没有去处和退路,就觉得好欺负。
不过,人在屋檐下,也有不得不低头的时候。
胭脂打探着问:“郎主这意思,是想将我送人么?”她不是下人,不称奴婢也成。
“恕我多问一句,什么贵客,须得我来招待,这城中难道找不出其他美人了?”
胭脂从来不会小觑看低自己的姿色,这是她自傲的本钱,她父母给她的,相当于陈家的脸面,她有什么不好意思觉得自己不好看的。
周郎主没错过她骄矜的神色,还有些讶异高门出来的婢女是不是都这么眼高于顶。
可他不得不承认,如果不是家中女君管教的严,他其实也有想要染指这个教习娘子的意思,只是传出去有些不大好听。
“你是自由身,又不是府里家生的,哪能随意送人。”
周郎主自诩风雅之人,还要向那些有贤明的人士学习,当着一个年轻女子的面说这种如同龟公一样的勾当,还有些面薄的咳了咳。
假装不经意地道:“倒不是针对你,是与周家有生意来往的贵客,有那个方面的癖好……不喜青涩不懂风月的女子,若是没了丈夫的……咳……”
“当然于你来说不是没好处,过了一夜,赏赐也会如流水般到你那。”
“……”
胭脂还没做过这种勾当,她刚想一口拒绝,但看到周郎主眼里的野心后,又换了种说法,“那劳郎主让我再思量思量,我夫死刚一年,之前曾在他墓前发过誓,要为他守孝七年绝不让旁的碰我身子,若有违背,就叫这早死鬼夜里也找我索命。”
周郎主眼皮一跳
胭脂一脸娇笑,艳丽中透着煞气,“郎主别怕,就算那死鬼真的夜里来索命,我也不会牵连到你的,只说是我自个儿的主意。”
周郎主:“……你。”
不是听不出来这教习娘子话里的抗拒之意,周郎主脸色一变,紧跟着威胁式的瞪眼。
胭脂正想着怎么应对,就见对方忽然换了个态度,一下变得好说话起来,也不逼她了,“那成,你好生考量。”
胭脂先前婉拒,就是防备她立马说不,拂了周郎主的面子,引得场面难堪。
她还在人家屋檐下,稍微找几个仆从把她绑走胁迫一番,何愁她不会答应。
但还好,周郎主自称是有良心有礼教的,没真的突然撕破脸皮,还是虚伪的先礼后兵一番。
胭脂觉着周家兴许是不好再多留了,她看得出来那位癖好特别的贵客对周郎主应当很重要,不然不会做这种老鸨子的缺德事。
该是收拾收拾包袱,向周家的女君请辞了。
胭脂挺直的脊背化作一道缩影,消失在书房门前,周郎主对着她离开的方向冷笑一声,还是太嫩了些。
大寒夜当晚,想要离开周家的胭脂从迷。药中被人拍醒。
她晌午回去屋子后没多久,喝了一点下人送来的吃食就中招了,醒来两眼一睁,才发觉叫她的人是周郎主的妾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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