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
钟声具有极强的穿透力,它在深夜敲响,方圆十公里的区域都能听到它的低沉动静。
「钟声?」熟睡的雷格拉夫迷迷糊糊坐起来。
他轻轻推开毯子坐看右看,大部分战士还在熟睡,随处可见的篝火也不再热烈。
士兵的鼾声与战马微弱的低鸣,显得世界格外安静。
世界也的确安静到可以清楚听到河水拍打河岸的浪花声,就跟突现那钟声悠扬。
难道某个大教堂要在深夜敲钟?现在又不是卡可以举行盛大弥撒的日子。
「奥尔良?是你吗?也好……知道我们到了,明日我们也好交涉。」想到这个,雷格拉夫又躺下了。
他能估计到奥尔良方面的举措,但事情比他想得更严重。
图尔军发动围城之战逼得奥尔良非常痛苦,退兵之后,因为秋收被耽搁,大片的农田绝收欠收。
加上军队针对城市附近村庄的疯狂破坏,凡是成功逃亡的村民也落得一个无家可归的下场。
奥尔良是圣十字大教堂所在,大主教热拿不仅高寿,在帝国内更是德高望重。
热拿已经八十四岁了,去年冬季经历的太多事情几乎催夸了他的精神与身躯,老教士命不该绝,虽然衰弱得厉害,硬是待在暖房里挨到了844年的春天。
或许是又到一年春暖花开,老教士的身体居然有些恢复。
此事被绝境中的军民视作一种吉兆,本该病故的老主教转危为安,一定意味着大天使默
默的降下祝福,暗示着奥尔良最绝望的日子已经结束。
在过去的冬季,大量避难的村民冻饿而死,仅仅教士安葬的死者最终达到两千之巨。
凡是体弱者都死了,活下来的人们在天气回暖后陆续出城重建村庄,以及关键的春耕。
这种局面下想要在收取十一税已经不合时宜,伯爵承诺城市的大门始终对民众打开,如果敌人再度进攻,只要向着奥尔良逃命就好了。
这一次,伯爵连夜履行了他的承诺。
骑兵连夜冲到正重建的村庄,熟睡的村民纷纷苏醒,完全不需要任何催促,他们抓紧时间带着必要的细软撒腿就跑。
一夜之间,又是近两千村民逃到奥尔良城,一时间小城又变成人数超过三千人的大难民营。
比起之前困与围城战的痛苦,奥尔良伯爵又四处筹措储备了一些粮食。有经验之后,他确信自己再遭围城战,可以更从容的应对很长时间,能把可恶的图尔军拖得退兵。
奥尔良的威廉做了最坏打算,他估计哪怕图尔的罗贝尔做孬种继续攻击,只要奥尔良把时间拖到阿基坦国王大军降临,一切都会好起来。
于是,紧急避难民众很快不再惊恐,只是依旧不知道那些大军的身份,一时间谣言四起。
();() 在复杂的情绪里,奥尔良军民迎来看似平静的清晨。
不远处,休整的麦西亚联军站起来,他们吃过一顿饱饭后再度行动,为此本该清洗干净的
炊具,随便扔到马车就不管了。
雷格拉夫下达命令:「我们抵达去年的旧营地扎营,争取今天就开始渡河行动!」
本就吃好喝好浑身力气的战士们,听到统帅如此命令顿时士气大振。
他们昂首挺胸旗帜飘扬,以最光荣的姿态继续沿河前进。
他们不仅旗帜多,每一支扛在肩头的长矛,矛头处都绑着黄蓝混色布条。
河道上庞大船队依旧与陆路部队保持接近的速度,最后约莫十公里的旅途几乎是笔直的一条线,马车压在草地留下深深辙印,马蹄把草地踩得坑坑洼洼。
他们有条不紊的抵达旧营地,三千余大军屹立于河畔,在他们的对面就是奥尔良城。
「奥尔良到了。」雷格拉夫抬头望之不禁慨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