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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晨五点,台风终于偃旗息鼓,天空渐渐泛起鱼肚白。雨还在淅淅沥沥的下着,满地都是被吹落的树叶、玻璃和各种垃圾,甚至还有大块的路牌、铁皮房子的房顶,有些地方地皮都掀了。众多环卫工人冒雨清理街面,所幸这一次树没倒太多,交通不致受阻。电力也逐渐恢复了,不过有的地区还是阶段性供电。预估这次台风造成的损失过亿,同时天灾过后是刑事案件的高发时段,除了请产假的和病房里起不来床的,所有人都被要求留守局里备勤。
罗家楠迷瞪了四个小时,睡醒去食堂给祈铭买早餐。因为停电很多机器无法运转,热菜热饭来不及弄,他挑挑拣拣买了些独立包装的食品带去法医办公室。办公室里除了祈铭还在电脑前赶工,趁着来电赶紧把该查的资料都查了,其他人皆已“阵亡”,去休息室抢床了。祈美丽也不在,台风刚开始刮就跑女警休息室寻求庇护去了。据说这兔崽子和所有警花都“睡”过,连盛桂兰也不例外。盛大姑奶奶还各种惯,买了一堆无添加剂的坚果屯着,见着就喂,拦都拦不住。有一回看祈美丽追罗家楠快追不上了,伸腿就给罗家楠绊那了,毫无底线的偏心眼。
在祈铭的谆谆教诲之下,罗家楠也会煮咖啡了。煮好咖啡端给祈铭,他扯了个豆沙包的包装袋,喂到对方嘴边,明目张胆地讨好:“先吃点东西吧,熬一宿了。”
视线微移,祈铭没好气的:“不跟我怄气了?”
“没怄气,我哪能跟你怄气啊!你不跟我怄气我就谢天谢地了。”
屋里除了小骨头没别“人”了,罗家楠也不介意被那俩黑洞洞的眼眶盯着,放低身段,屈膝半蹲到祈铭腿边,好声好气的:“不让你自己开车是担心你出事儿,你看,我就一回没跟着,你就剐了,咱先不说是谁的责任,就说你当时的心情,是不是吓一跳?”
祈铭认认真真考虑了几秒:“还好,只是保险杠蹭上而已,修理厂说等下回蹭了一起喷漆就行。”
“还有下——”
罗家楠的音调刚拔起来又立刻降了下去——哄媳妇呢,冷静,冷静。
“我开车且蹭不了呢,行了你甭管了,回头我去找修理厂交涉。”
“你开车才野,不是超速就是违章并线,这车要不是在系统里,我的本给你都不够扣。”祈铭小声抱怨,语气竟是有一丝丝委屈:“对了,这回交警扣了我分。”
罗家楠一愣:“嗯?为什么?”
“我停车之后没打双闪,也没放脚架提醒后车避让,我没出过事故,忘了……”
“这回出过就知道了,下次——”话说一半,罗家楠恨不能抽自己一嘴巴——还下次?一次不够心脏骤停是不是!?
他决定换个话题:“对了,给我爸买路虎那事儿,你有这份心就行,千万别给他买,我们家老爷子你还不知道,得人滴水之恩那必须开闸泄洪相报,你要真给他买一路虎,他得一个月睡不着觉。”
“可我不知道他还喜欢什么,除了车。”祈铭为难皱眉,罗家这爷俩不光长得像,言谈举止像,兴趣爱好也一致,喜欢的车型都一样。
呃……也有不一样的——媳妇的性别。
“不用买东西,到时候去你那假日酒店给他办场寿宴,多请点亲戚朋友热闹热闹,够他乐呵的。”视线落到祈铭被消毒液浸泡得裂了口子的指关节上,罗家楠站起身,问:“你那个高分子液体创口贴搁哪了,你瞅你这手,全是口子,我给你喷点。”
“在放药的柜子里。”
罗家楠转头走到药柜跟前,拽开门寻找。记着是白底红蓝瓶,上面全是德文,一个词儿也看不懂。正找着,忽听祈铭喊道:“家楠!死者指纹对上了!”
他立刻撤身扑到电脑前,眼中映入屏幕上显示的信息——卓明汉,本省人,殁年四十六岁,曾因走私文物被判有期徒刑五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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