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以你尽管放心,怕是朝廷大军还未到西海,关中倒先乱了起来……到时你便可趁虚而入,或图谋关中,或兵指洛京……”
李承志都被惊呆了。
他知道李韶一直向着他,虽不如张敬之一般摆明车马,义无反顾的支持他,但暗中照拂绝对算不上少。
其它不论,若非李韶任职岐州、凉州刺史时百般遮掩,李松等人安能循居于西海。也就更不可能悄无声息的将那般多的粮食运出关中,运至河西。
但李承志没料到,李韶竟谋划的这般深,竟想让关中也乱起来?
先是失了秦梁二州,而后又丢了北地五州,以及六镇。又因高肇纵横捭阖,怕是河东也非表面上那么安稳。若是关中再一乱,这元魏偌大的天下,除洛京外再无一方净土。
就算除河西之外,其余叛乱已然平定,但就如破镜难圆,稍有风吹草动,就能叛了又叛,遍地反旗。
借用方士的一句话,这大魏败相已显,气数已尽……
仿佛天上掉下馅饼,本已再无退路,忽然就柳暗花明。但凡换个人,怕是就能被砸的晕头转向,不知所措。但李承志毕竟是先知之人,更知瘦死的骆驼比马大,破船也能拆三斤钉,更何况是一国?
元魏再不堪,若是敢下狠心,只需抱定鱼死网破之念,无论如何也能与李承志拼个两败俱伤。
再者,如今之朝廷远不至穷途末路,玉石俱焚之时。只要敢不要脸,反败为胜并非不可能……
李承志心念一动,深深往下一揖:“世叔大恩,小侄没齿难忘!但确如尚书与外舅所言,世叔滞留西海并非上策……”
李韶眉头一皱:“为何?”
李承志稍一沉吟:“朝廷去岁在关中征粮,足有数百万石,但并未用于军需,而是尽皆运至洛京,世叔可知为何?”
“这等机密,你如何知道的?”
刚问出口,李韶又哂然一笑,知道问了一句废话。
崔光坐镇中枢,且领民、仓二部,此事就是经他之手,他焉能不知?
想来也是可笑,亏那老贼方才还义正辞严,信誓旦旦,称深受皇恩,与李承志这个反贼誓不两立。却早就将这等机密透露给了李承志?
李韶失笑般的摇了摇头:“难道不是朝廷未雨绸缪,以备他日讨伐予你才会如此?”
“非也……以小侄之见,十有八九,是为借外族之兵所备……”
李韶悚然一惊:“这难道也是崔孝伯所言?”
李承志满脸苦笑:“尚书若知此事,其余诸辅定然皆知,也不可能瞒的密不透风,是以世叔早就该有所耳闻才对……是以皆为小侄猜测之言……”
荒唐!
李韶本欲讥讽,而话都到了嘴边,却无论如何也吐不出来。
眼见日暮途穷,走投无路,还有什么是太后、元澄做不出来的?
怪不得朝廷如此草率,王爵说封就封,却再无半纸章程?
还真就是为了占据大义,好师出有名。
怪不得元澄心急火燎,好似他李韶多留于关中一日,李承志就会起兵一般,百般催促尽快西行?
原来是怕自己识破他的行迹,再报予李承志……
怕是自己前脚出关,这狗贼后脚就去了柔然或是吐谷浑。
也怪不得崔光与魏子建会予李承志直言,尽快将自己送回关中?
十有八九是料定此节,猜到朝廷可能会引胡兵入关,祸乱关中。
更怪不得元澄欲将关中刮地三尺,不怕官逼民反也要强行征粮。原来太后与这狗贼早已丧心病狂,为平定李承志,宁愿陪上整个关中……
到时候,你乱一个试试?
李承志最后如何不知道,而但凡关中士族,怕是一个都跑不掉……
李韶目眦欲裂,腾的一下跳了起来:“愣着做甚,还不予我备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