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非就是降,或是逃!
可惜开弓没有回头箭,事已至此,若是连宁为玉碎,不为瓦全的勇气都没有,谈何重活一世?
是生是死,是胜是败,唯有做过一场再说……
李承志哂然一笑,将信装进信封,又重新封好了火漆,递给了李孝先:“入档,封存!”
若是败亡也就罢了,但凡胜了,这封信就是酬谢李韶,为陇西李氏子弟封官赏爵的凭证,是以万万不能有失。
李孝先接过信封,脸上尽是担忧:“郎君,四叔(李松)昨日遣使来报,称大致月余之前,就已有游牧于涿邪山麓的牧部收到丑奴(柔然可汗)诏令,令其即日出兵,齐聚鹿浑海(柔然可汗庭,哈尔和林)。
而姑臧候又称,仍是月余前,太后就已诏令,集三十万大军陈兵关中。若如此推算,至少该在二月中,朝廷就已然与柔然议定出兵之策……而那时,姑臧候堪堪才从我西海回返关中?”
意思是朝廷都还未接到李韶的秉奏,太后都还不知李承志会不会受抚,会不会与朝廷罢兵议和,朝廷不但已调遣大军陈于边境,更是已与胡族勾结,欲前后夹击。
“只因朝廷早就料定,我必然不会受抚。也有可能,便是我有心归附,太后与任澄王也已暗下决心,必除我这个心腹大患……”
李承志悠悠叹道,“两军对垒,无所不用其极,故尔是朝廷言而无信也罢,缓兵之计也罢,此时再论已于事无补,再无需多言,如今只有破釜沉舟,背水一战……”
稍一顿,他又冷声道:“传令李松,令他莫要轻举妄动,想来胡军也不会多生枝节,不会进犯敦煌。令他守好城池便是……
再令李亮,三日后就可出兵,与皇甫让兵合一处,但切记不可大张旗鼓,莫惊了伏连筹。
再令李丰与李永寿,多派塘骑,严密监视柔然大军的动静,若胡军从浚稽山以北行军,莫要理会就是。若是从山南行军,便予居延湖北列阵。莫使吐谷浑行军时犯境便可……待其大军半渡之时,再攻也不迟。”
李孝先担忧道:“若柔然甫一来便要先声夺人,欲抢占先机,又该如何?”
“若真这般,便表明柔然纯猝未将我西海放在眼中,只当是最好捏不过的软柿子,以为不需与朝廷,更不需与吐谷浑兵合一处,只凭柔然大军就能平定我西海。
这绝非朝廷本意,不然何需元澄不远数千里,低声下气的向丑奴许了那般多的好处?也可见柔然主帅何其猖狂,何其轻敌?如此反倒遂了郎君我的意……”
李承志沉声应道,“便是傻子也知,只有将五指攥到一处,打出去才最具威力,没可能柔然主帅不明白这样的道理?是以放心,胡军绝不会轻举妄动,就算会陈兵居延湖北,欲从北攻来,至少也会等朝廷遣一先师,予他探路……”
“但愿如郎君所愿!”
“放心,天塌不下来……嗯,再令皇甫让,但凡吐谷浑有出兵之迹向,便速来秉报予我,越快越好……”
看李承志脸色渐沉,李孝先心下惴惴,不敢再说。忙应一声,便去向各部传令了。
李承志悠悠一叹,又转身看着墙上的地图。
盯了许久,李承志的眼神愈发悠冷。
在这个通讯靠吼,交通靠走的年代,调动上万以上的大军何其艰难,何况还是数十万?
他不信朝廷与柔然、并吐谷浑能做到步调一致,协力同心,一方说打,三打齐齐都能开战。
中间必然会有个时间差,也定然会有极大的漏洞可钻。
李承志至少敢肯定:便是柔然要比吐谷浑早一月征兵,但其领地广阔,各部落极为分散,待集齐兵马、牲畜与粮草,至少也要两月之久。
且柔然可汗庭距西海尚有两千里之遥,便是再快,路上行军至少也需近月,这便是三个月过去了。待其兵临居延湖,无论如何也至盛夏六月之时。
是以西海至少还有两到三个月的准备时间。
而这两到三个月,便可用来对付吐谷浑或朝廷的大军。
伟人说过:打的一拳开,免得百拳来,是以这第一拳才是重中之重。
至于打谁?
根本不用选,当然是柿子捡最软的捏。
看此时的地图就知道了,与之前相比,上面多了不少箭头,有红有绿,有来有往。而最粗的两支,霍然指向临松与山丹马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