硝好办,炭更好办,但硫磺这玩意却没办法量产。
若是以前,自然可以通过胡商从关中、洛阳筹购。或是经吐谷浑从南梁走私一些。但如今大战不止,丝绸之路已断,吐谷浑也已成了死仇,这两条路算是彻底断了。
唯今之计,只能一点一点的从石头上刮。
但远水解不了近渴,就每日采的那一点硫磺,想供应近十万大军,大小火炮五六千樽,无疑于杯水车薪,痴人说梦。
所谓虎老雄风在,比喻此时的元魏最为恰当不过。
便是朝廷连番大败,损兵折将,粮草更是无以为继,吃了上月没下月。但要是真的刀对刀,枪对枪,也远非西海可敌。
因为打仗这东西,骨子里凭的还是国力,还是积累。
而这恰好就是李承志的短板。就如如今的西海,只多也是一只刚学会走路的小狼崽。看似凶狠,实则也就刚学会呲牙。
若是再没了火药,别说刚学走路,怕是连没断奶的狼崽子都不如。任你叫的再凶,也难脱奶声奶气。便是老虎再老,狼崽子真要不知死活的往上凑,被吞也不过是张张嘴的事情。
是以与其被敌人戳破假象,暴露西海已是外强中干的事实,还不如见好就收。也省的弄巧所拙。
所以李承志从来都没有过图谋关中的野心,之所以两面作战,也不过被逼到了悬崖边上,拼起勇气搏一把罢了。
所谓生死看淡,不服就干。李承志已经做好了不成功,就成仁的准备。
若是死了,一切免谈。若是侥幸没死,那就率残部循往敦煌。再不行,就循往西域。
打不过元魏,难道还打不过几个茹毛饮血的西域小国?
但谁想,就跟老天长了眼,突然给他开了挂似的,怎么打,怎么胜?
李承志甚至怀疑,自己是不是刘秀附身,突然就成了位面之子?
四月十九,李承志接到山丹马场讯报,吐谷浑征精骑九万余,号称二十万,于四月十八会师于盐湖。且已兵分六部,其中四部随左谷蠡王进驻南门关,只余天柱南部暂驻于盐湖之北。
皇甫让称他已布置妥当,将于廿一子夜,也就是慕容孝率大军出南门关后,与潜伏于天柱南部的细作里应外合,夜袭留守盐湖的天柱南部。
虽然当时只当做闲棋,但李松、皇甫让已在吐谷浑布局四年有余。安插于各部的奸细没有一千,也有八百了。所以李承志断定此战十拿九稳。
但为防吐谷浑反扑,他思来想去,还是令达奚与张敬之整军,只待皇甫让大胜之讯一到,便令二人挥军东进,予以驰援。
果不然,只过了两夜一天,也就是四月廿二黄昏之时,皇甫让便再次遣骑来报:天柱南部猝不及防,只一夜间便溃了个干净。且因皇甫让料敌予先,提早阵兵于盐湖之东,是以消息并未走露,以为可故伎重施,再拿这一招对付慕容孝。
皇甫让还称,他已暗中联络时为吐谷浑名王慕容孝前军营帅的李汉,约定里应外合,于四月廿三夜袭南门关。
这也是早就推演过的,目的只在于以雷霆之势,先在吐谷浑腹地中心开花,使其首尾难顾,措手不及。而后再趁你病要你病,照着后腰要害再给一刀,让你知道厉害,知道害怕。
到那时,便是元魏给吐谷浑许了一座金山,慕容孝也不得不撤兵。
为此,李承志还给皇甫让定了十六字方针:出奇不意,攻其不备,能打多快,就打多快。
当然,战略只是战略,能不能实现,还要看皇甫执行的到不到位,更要看老天给不给面子,以及运气好不好。是以就连李承志自己也没有必胜的把握。
进驻鄯善之时,崔延伯就号称麾下雄兵百万,李承志自然是不信的。但就算打个折上折,三十万该是有的。
再加吐谷浑的六万余,这就是近四十万大军。而皇甫让手中才有多少兵?
就是将运粮、运炮的民壮,山丹马场的牧兵、牧户尽皆算上,也就将将四万余。
敌军十倍于已,万一皇甫让突袭不成,就有可能被慕容孝和崔延伯围住。便是他有大小火炮两千樽,但所谓蚁多咬死象,若是崔延伯和慕容孝敢鱼死网破,不计死伤,皇甫让十之八九是全军覆灭的下场。
到时,西海兵力至少十去其三。而这只是其次,最关键的是李承志再无余兵可遣,镇夷之南、之东只能门户大开,任崔延伯进犯。
真到那时,李承志也就剩拼个鱼死网破,或是趁早逃命这两条路可选了。
但就连李承志自己也没料到,此战不但顺风顺水,皇甫让更是将打出了“闪电战”的精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