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此物只是将石灰、细砂、碎石就地拌匀,再以水和成湿土,而后直接就彻在了木模之中。
顶多也就是令丁壮用石槌夯实,再用石碾轧是两三遍,而后就再不管了。
问了队主,说是只需晾晒三两日,至半干之时,就可再筑第二层。
这何止简单了十倍?
杨舒瞪着大眼看了许久,才冷不丁的问道:“如此奇术,便是与李氏锻甲之术相比也不逞多让,且更为便利。将军就不怕被我等学了去,恼了李承志,事后降罪予将军?”
李亮朗声笑道:“此物只是方便些,便是用来筑城,并不比夯土坚硬多少,于我西海而言,城筑的再高、再坚,也不过是几炮而已,郎君何需生恼?”
这是实话,李亮的脸上也并无得意之色,但依旧让杨舒觉得憋屈不已。
他冷声笑道:“不知将军竟这般大方?即如此,何不将那火药秘方、火炮之术也一并予我等讲一讲?”
“自无不可,但并非此时!”
李亮依旧笑着,但眼中隐隐闪过丝丝寒芒,“待我西海之王师南定中原,尽复汉土,若刺史依旧健在,某定然请命于郎命,遂了刺史今日之愿……”
听到这一句,元渊的脸都变了。
刘芳更为不满,冷厉的瞪了杨舒一眼。
此来是为求和,便是杨舒不愿低声下气,也不至于非要在言语上见个高低。
且既知李亮为李承志心腹,拢络都来不及,何苦与他生了嫌隙?
给杨舒使了个眼色,刘芳又温声笑道:“延容向来如此,还望将军莫要介怀!”
李亮笑着做揖:“也怪李某出口无状,寺卿言重了!”
见他面色如常,似无芥蒂,元渊才暗松了一口气。
杨舒久于州郡,已多年不曾领军,又因消息闭塞,是以只知其一,不知其二。
南路各军均竖的是李字旗,是以就连崔延伯也不知主帅为何人。今日于清水城中见到李亮,再看城筑的如此之急,元渊焉能猜不出西海南军主帅必为李亮,他予此定是在防备距此不过三百余里的崔延伯?
且无论是已陈兵狼山的李丰,还是与邢峦隔河对恃的皇甫让,于月余前就已按兵不动,只以震慑为主。唯有陇西突飞猛进,数日一郡,十数日一州,势如破竹。
是以元渊断定,李承志不过是声东击西,以李丰、皇甫牵制元遥、邢峦,使其投鼠忌器。而最终目的,则是令李亮强占陇西之地。
不然为何将地翻的如此平整?
敢如此肆无忌惮,明目张胆,分明是未将崔延伯与七万大魏军放在眼中。然李亮并非轻狂之人,反而极为稳重,是以必有依仗。
而既知渡河之敌军近有十万,两万于狼山,两万于薄骨律,那剩下的六万呢?
不出意外,就在清水左近。也更可知,在李承志心中敦轻敦重?
李承志何等玲珑,焉能视如此心腹为奴仆一般?
不论是和是战,定然要与其商榷一二。若是李亮怀恨在心,将今日杨舒之言掐头去尾,难保不会使李承志心生不快。
到时再要和谈,怕是难了一倍都不止……
想到这里,元渊心中更是惆怅。
杨舒此人与他李神俊如出一辄,向来恃才傲物,狂放不羁,且口无遮拦。不然这官也不会越做越小。
待见了李承志,说不定又会如方才一般,非要在言语上见个高低。若是弄巧成拙,又该如何是好?
反倒不如不用他……
暗中思忖,元渊又瞅了杨舒一眼。只见他左顾右盼,并无丝毫明悟,更无半点悔色。
看捋着胡须,且满脸褶皱,元渊心中一动:这一把岁数,莫非活到狗身上了,怎就如稚子一般,时时都要与人争个高下?
该交待的,入京后太后己予他交待了数遍。入潼关之后,刘芳更是专程拜访了卧床在榻的杨播(杨氏族长,杨舒长兄),杨播耳提面命,杨舒可是亲口答应过的。
这狗贼莫不是故意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