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若求你退兵,你就能退吗?
念头油然而生,但只是转念间,就被刘芳摁下。他稍一沉吟,又怅然道:“想必国公也知,刘某授太后与陛下旨意,来此只求两方罢兵言和,重归于好……无论是勋爵,还是赏赐,国公但凡开口,太后无所不应,无所不依……”
“勋爵,赏赐?”
李承志悠悠一叹,“这等虚物,予我此时又有何益?也不怕寺卿笑我李某得志便猖狂,说句不敬太后与陛下之言:便是我李某另立大旗,予河西称王,朝廷又能奈我何?是以这般不切实际的便宜话,寺卿就莫要再说了……”
不待刘芳变脸,他话峰又一转,“当然,寺卿忠耿体国,深谙身为臣子之道,必不会阳奉阴违,擅作主张。此行无非便是转呈旨意,想必如勋爵、赏赐之类,定然出自太后之口。若只是这些,那就请寺卿转呈太后:再无需多谈,只予战阵之上见真章就是……
而太后之意,无非便是令我念及昔日情谊,留几分余地。然寺卿也知,如今我西海已如逆水行舟,不进则退。而稍有不慎,便是尸横遍野,死无葬身之地。
数百万军民之安危集于李某一身,是以如此军国大事,岂能以私情论之?是以还请寺卿海涵……
若太后与陛下另有所请,寺卿尽管道来便是,应于不应,我予此时就能一言而决,也好让寺卿得个准信,早些回京交旨……”
只是开了个头,请你退兵,你就拒绝的如此彻底。若是再得寸进尺,道出“西海大军退出陇西之地,两方以大河为界”之类的话,你怕是当场就能翻脸?
想起“军国大事,岂能念及私谊”这一句,刘芳更是心有凄凄然,心中苦的就如塞了黄莲。
此次和谈,就是基于私谊,念及李承志并非绝情之人,才会令他为使,令元渊与杨舒为副。但甫一开口,李承志便是一副六亲不认的模样,这还如何往下谈,拿什么谈?
心中黯然,刘芳又回过头,看了看两位副使的神色。
元渊本就是朴实敦厚的性子,以往庇护于元嘉羽翼之下,少经历练,何时经过这等场面?
再加今日连番惊吓,生怕惹恼了李承志,就此打过陇山,兵指洛京,是以更是脸色煞白,嚅嚅不敢言。
再看杨舒,也是愁眉苦脸,更像个闷嘴葫芦,死死的闭着嘴,分明是半个字都不敢多说。
二人之所以如此,也在情理当中。因为不是谁都能担的住“谈判不力,使朝廷于西海绝裂”的罪名的。
也怪高英做事过于阴狠,更无半丝担当。有元澄这个前车之鉴,更是已莫须有的担过一次“招抚不力”的罪名,元渊与杨舒岂能再蹈覆辄?
如此,还怎么谈?
刘芳心中更觉悲凉,思忖许久,又怅然一叹:“便是事后太后与陛下怪罪,刘某也顾不得了。不然便是枉读圣贤大义,罔顾天下万民……”
说着,他竟跪到了案边,以额抵地:“求国公以天下苍生为念,按甲休兵,卷甲韬戈……”
“都说了军国大事,岂能以私情论之,寺卿又何苦如此?”
李承志悠然一叹,又起身下阶,硬生生的将刘芳托了起来,“好,便是我应寺卿所请,这兵,又该如何休?”
刘芳眼中猛的冒出一丝亮光,又狠狠的一咬牙:“只请国公退守河西,两方以此为界,永世修好。若国公答应,但有所求……”
“刘伯文,你莫不是疯了?”
未等他将“无所不应”四个字说出口,杨舒猛一声断喝。
若是李承志不答应还好,若是他应了,不管会不会狮子大开口,要的多与少,是否能让朝廷满意,太后都会顺水推舟,杀他以向天下谢罪。
以一国之尊,向反贼乞和,这个锅高英不敢背,满朝文武更不敢背。
正愁着事后如何诿罪予人,刘芳倒好,竟上赶着贴了上来?
并非刘芳不怕死,而是正应了他方才那一句:刘某深受国恩,唯有以身殉国而已,也更是为了这天下子民。
便是与刘芳交往不深,杨舒也被震的心头火热,目中含泪。再想起牝鸡司晨,高英昏馈残暴,使国将不国,使民不聊生,杨舒就更不愿这等人物成为高英的替罪羊……
------题外话------
好长时间没喝酒,昨天喝了两瓶青岛,竟然就醉的不省人事,所以才忘了请假,实在抱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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