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云的目光从湖面上那人身上移开,心中深有感触,道:“有教无类,此乃圣人之举。”
涂明和尚双手合十道:“知易行难。文昌学宫正是因为如此,所以在官学中的排名一直上不去。”
苏云与花狐对视一眼,花狐低声道:“小云,文昌学宫也不似那么不堪。”
苏云又瞥了瞥被吊在湖面上的那人,有些迟疑,悄声道:“倘若果真是个好学校,那么便在这里求学,倘若不行,那就考差点,尽早脱身。”
花狐点头。
兽撵载着他们,沿着云桥一路来到半山腰的学宫一处楼宇前停下,众人下车,涂明和尚吩咐道:“涂岸师弟,你带着他们先住下,一切等到明天再说。”
一个僧人称是。
涂明和尚匆匆离去。
苏云等人随那僧人进楼,那僧人安排好房间,道:“我着食堂送来些清水面条,先将就吃一些。”
众人劳累一天,又饿又困又累,尤其是苏云,从昨晚到现在一直没有来得及休息。
他先是经历天市垣雪夜森林追杀,又在大人物庙宇中除掉袁家岭十多只猿妖,又经历猿三祖师追杀,在烛龙撵上与猿三祖师殊死一搏。
来到城里后,他又经历了劫灰怪暴乱,以及劫灰爆炸一事,这些事让他着实没有了力气。
吃过清水面条之后,众人倒头便睡,各自进入梦乡。
文昌学宫,文昌帝君殿。
涂明和尚双手合十,毕恭毕敬的跟在一个老者身后,那老者身着被洗的发白的粗布道袍,头上挽了个歪歪斜斜的发髻,正在给文昌帝君上香。
“天道院的士子,是真的吗?”那老者对文昌帝君拜了拜,起身向殿外走来。
涂明和尚连忙跟上他:“天道院的天道令,谁能造假?天道令是天道院士子的身份象征,从天道院毕业,令牌便会被收回去。他身上的令牌,的确是天道令,我不会认错!”
老者抬脚,迈步越过门槛,草鞋落地,摇头道:“只有天道令也未必便是天道院士子。若是有天道院士子死在外面,天道令被人捡得,也可以冒充天道院士子。”
涂明和尚关上帝君殿大门,道:“他的功法我见过,用的是洪炉嬗变,这正是天道院的士子筑基的功法。这门功法,总该造不了假吧?”
老者目光向朔方城的中心方向望去,淡然道:“洪炉嬗变,已经流传到朔方了。听闻城里来了位东都的先生,教一些士族的士子修行,学问极高。他教的就是洪炉嬗变。有传闻说这位东都来的先生,也是天道院的人。”
涂明和尚露出茫然之色,不解道:“天道院已经派了这位先生,为何又派来其他上使?”
“多半是一个在明,一个在暗。”
那老者收回目光,向苏云他们留宿的那栋楼走去,淡淡道:“首座,你是说你遇到的那个年轻上使,他要查的是朔方童家?”
涂明和尚点头,压低嗓音道:“他故意与剑道院的士子李牧歌搭上关系,来到劫灰厂附近的囿楼,他刚来,劫灰厂便爆发了一次劫灰怪暴动,恰恰被他遇到。哪里有这么巧的事情?”
老者眉头皱成川字:“然后他又故意把天道令露出来,让你看到天道令?”
涂明和尚呆了呆,不由自主停下脚步:“他是与劫灰怪厮杀,被划破了包袱,天道令掉了出来,我眼尖……”
他说到这里,不由脸色剧变,连忙快步追上老者,失声道:“仆射的意思是,天道令是他故意让我看到的?”
那老者眉头展开,冷笑道:“既然是大帝的使者,天道院的狠角色,城府自然深得可怕!他结识李牧歌,又去囿楼,便是想与你搭上线,借文昌学宫的力量来调查童家。他若是不想让你看到天道令,你能看得到?”
涂明和尚呆若木鸡,突然失声道:“他看起来才十三四岁的样子,怎么可能如此老谋深算?”
那老者摇头道:“天道院里的是什么人?那都是妖孽般的人物!能够被大帝选中派出来查案的,更是妖孽中的妖孽!当年……嘿嘿!”
涂明和尚双目失神,喃喃道:“然后我见他是少年,觉得不会是什么大案子,想借他这根线攀上天道院……”
“所以你便中计了,不得不上他的贼船!”
那老者背负双手,似笑非笑道:“你这个老江湖,自以为城府深沉,却在不知不觉中被他套牢,骑虎难下。”,!
p;宫殿堆雪,被今夜的雪色染得白茫茫一片,好在灯光明亮,还可以看到道路上有人在清扫,还有些士子留在学宫,趁着雪景游玩。
苏云还看到山上有湖水,碧波荡漾,没有被雪覆盖,湖水四周处处都有劫灰灯照明,在皑皑白雪中如一块绿色宝石,衬托整个学宫,让学宫显得气宇非凡!
湖面上还有一人被脱光了,倒吊在水面上,水面下有大鱼满口利齿往上跳,试图吃人,把那人吓得抖来抖去。
“排名在前的学宫,是否更加气派?”花狐喃喃道。
涂明和尚笑道:“在朔方,我文昌学宫是唯一一个肯收乡下士子,也肯收妖怪士子的官学。至于学校是否气派,真的那么重要吗?”
苏云的目光从湖面上那人身上移开,心中深有感触,道:“有教无类,此乃圣人之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