鸩安予脸色顿时阴沉下来,忽地从身上取出几个药瓶,掰开暗影的嘴巴,一股脑儿灌了下去。
暗影挣扎了一阵,忽地脸色一变。
“你给我吃了什么?”他的声音听上去很嘶哑。
鸩安予见他终于发话,眼睛微微亮起道:“这就说不清楚了,反正都是些毒药麻药,还有醉梦楼的□□,怎么着受不住啦,终于想求饶了吗?”
暗影唇微微动了动,却已经褪尽血色,话又咽回口中。
他用手拼命地抓着地面,只感觉身体有万蚁啃噬,一会如泡在冷水里极冷,一会又如架在火焰上极热,不一会儿连微弱的挣扎也做不到了。
鸩安予皱起眉,见这暗影古板的样子,不由得觉得扫兴。
寻常人是耐受不住自己的毒药的,就算是江湖录上的高手,能撑一炷香的时间就最多了。不过这个人分分钟都想取他性命,他其实也没必要在他身上花太多时间。
以后……可能就少了一个可以跟着他、陪他玩的人。
鸩安予收回目光,正欲准备离开,忽地耳边传来有人走动的声音。
“空侯大师,快看这地上有血迹。”
“阿弥陀佛。”
“这几日京城的江湖人果然变多了,看来这天行藏钥匙现世的消息不止我们收到了。”
“……”
空侯大师,莫不是江湖录里排行第四的和尚?
来的人有一人功力深厚,鸩安予想到自己此时负伤,脸色一变,随手撕下一块衣角堵住伤口血迹,纵身跃上附近的树林,屏息往声源处看去,只见不远处有火把亮起,隐隐约约地有四五个人左右,正循着血迹往这边寻来。
他鲜少露面,即便被人看到真面目也无所谓,只是白天那断袖的海捕文书还张贴着,如果被这群人发现恐怕一时半会也解释不清楚,鸩安予思索片刻,本想转头就走,眼角边却瞥见原本倒在地上的暗影忽然再度拼命挣扎起来。
鸩安予的脚步顿了顿。
且不说自己那些折磨人的毒药有多烈,单单醉梦楼的那药的药性就足够让人难受的了。这暗影不过撑起一点身体,脸色便煞白成一片,复又重新倒了下去。
举着火把的人已经靠近了。
“大师,前面有人。”有人发现了倒在地上的暗影。
按照寻常的发展,此时的暗影应该会被这群江湖人救助,更何况这人堆里还有一个自诩正道的和尚,但出奇意外的,鸩安予却看到空侯和尚把人拦了下来。
“且慢。”和尚道。
“大师?”
“此人贫僧感觉有几分眼熟,这三更半夜突然出现在此处,行迹可疑……”那空侯命众人止步,缓步上前查探,忽地又道了声佛号。
“路通明?竟然是你!”他瞳仁骤然收缩,沉声喝道。
“……”
一寸银疏路通明,江湖录里排名第七的暗器高手,一手银针出神入化,据说是个神挡杀神的狠角色。这几日鸩安予和他捉了迷藏下来,早已怀疑过这暗影身份,此时得到确认,不由得饶有兴趣地勾起了唇角。
“路通明,那不是三年前屠杀赫连山庄的大恶人?”旁边有人惊道,“他不是被空侯大师您擒住,怎会在此处?”
众人的目光亦纷纷落在暗影身上,只见眼前这人身穿一身不显眼的衣服,也不知是什么原因倒在了地上,额头上俱是汗水,单薄的衣物里贴着身体,上面大部分是血渍和汗渍,仿佛如同从水里打扰出来的一样。
他看上去年纪并不大,不过是二十岁上下的年纪,容貌不说有多让人印象深刻,但眉眼长挑,看上去十分细致。此时路通明眼睛半阖半闭,虽然醒着的,可躺在地上却一动不动,只有眼尖的人发现他手指正扣在地面上,留下几道抓挠过后深深浅浅的血痕。
这就是路通明?
“那日我等押解他上了寒山,请求渺渺真人为赫连山庄裁断。”空侯大师声音沉了下来,道,“当日真人赐他一死,想是这贼人用了什么闭气的手段瞒天过海骗过,逃出了寒山。”
“那大师,这、这下怎么办?”
“渺渺真人已经做出判决,即是再遇到,便是天网恢恢,合该再送他上一次黄泉。”
“我来诛杀这等恶贼!”有人挑了出来道,忽地眼睛咕噜一转,奇道:“不过空侯大师,路通明如此凑巧出现在京城,会不会是因为天,行藏的钥匙而来?”
空侯闻言顿时眯了眯眼睛,神色莫名。
“他好像已经受伤。这世上能伤到江湖录上的人可不多,此人怕是带着什么秘密。我们且不如搜下他身体,再将他擒住套问几句,或许可以知晓那钥匙的下落。”旁边一人又道。
“不可,路通明作恶多端,又擅使阴招,谁知他此时是不是真的受伤。”有人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