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守仁闻言笑道:“徐子谦此举虽然不丈义,但大可不必横加指责,趋吉避凶本就是人之天性,更何况是别人算计他在先,此子不同于别个,胜在务实。”
蓝道行点了点头,一语双关地道:“此子确实与别个不同。”
王守仁若有所思地看了蓝道行一眼,忽然笑道:“蓝道友,或许是老夫人之将死,福至心灵,竟也能掐会算了,老夫也给你算上一卦,你日后与徐子谦必将有一番纠缠。”
蓝道行愕了一下:“如何纠缠法?”
王守仁神秘一笑:“日后便知。”
话音刚下,房门却被敲响了,大弟子王洪甫的声音传了进来:“师傅,北靖王徐晋在外面求见!”
蓝道行惊讶地望向王守仁,后者却笑得更神秘了。,!
,毕竟蓝道行对王守仁的身体健康状况十分了解,王守仁大概还能活多久,他应该也是心里有数的。
两人当时半开玩笑般立了个赌约,倘若蓝道行的预言应验,王守仁便将他创立的阳明心学成册原稿赠送给蓝道行,倘若蓝道行的预言错了,那便将朝天观输给王守仁。
前段时间,王守仁的病情突然加重,再服食那味药的效果已经不大,自感时日无多,于是便上了一封奏本向嘉靖请辞,并举荐了一名官员接替自己后,不等嘉靖的批复便匆匆离开广西,打算在死之前返回家乡浙江余姚,以打破蓝道行当年的预言,可惜天不遂人愿,当走到江西南安府境内时,他便再也走不动了。
众弟子也知师傅大限将至,便在南安府大庚县城内租了一间院子住下,棺木寿衣等发丧物品都悄悄地准备好了。
然而王守仁似乎还有什么心愿未了,虽然仅剩一口气,竟然弥留了几天,消息传开后,周边前来探望的人竟络绎不绝。
话说王守仁当年在江西平定宁王之乱,又曾担任南赣巡抚,肃清当地的盗贼山匪,所以深受江西百姓的爱戴,再加上他开院讲学,弟子无数,阳明心学日渐兴起,拥有大量的追随者,所以前来探望的人越来越多。
言归正传,且说蓝道行看着眼前已是回光返照的老朋友,略带苦涩地道:“贫道宁愿自己输掉这场赌约。”
王守仁调侃道:“蓝道友着相了,你虽然能断人生死,但由此看来,修为却尚未到家。”
蓝道行哈哈一笑道:“修行一途何其漫漫,贫道只是小窥门径,但仔细算来,仍不过是凡夫俗子一枚罢了,斩不断这人世间的七情六欲。”
王守仁淡笑道:“圣人曰:存天理灭人欲,依老夫所见,七情六欲是与生俱来的,若灭绝人欲,还算是人吗?与那山间草木有何区别,想那神仙也是有喜怒哀乐的吧。无善无恶心之体,有善有恶意之动,知善知恶是良知,为善去恶是格物,能做到知善知恶,为善去恶,众生皆可为圣。”
蓝道行捋须笑道:“看来阳明兄是真的大成了,可喜可贺,可别忘了,原稿归贫道。”
王守仁笑骂道:“你这牛鼻子,这辈子是休想成仙成圣了。”
蓝道行哈哈一笑:“成仙可以,成圣就免了,阳明兄倒是可以成圣,而且必然成圣,将来位列孔庙。”
王守仁笑了笑,并不当真,估计是说话多了伤神,又缓缓地合上了眼睛。
蓝道行张了张嘴,欲言犹止,闭着眼睛的王守仁却像有感知似的,笑斥道:“莫急,等老夫咽了气,老夫座下弟子便会将心学原稿给你。”
蓝道行捋须道:“算了吧,贫道若真拿走了原稿,外面院子那些人估计得围殴贫道了,贫道是想问,阳明兄对北靖王徐晋的看法如何?”
王守仁闻言竟再次睁开了眼睛,奇道:“蓝道友近期见过徐子谦了?”
蓝道行点了点头道:“前几日在汉江相遇。”
王守仁哦了一声,点头道:“不奇怪,这才是徐子谦,此子年少老成,为人沉稳,常有出人意料的见解,做事很有一套,当年在江西平定宁王时,老夫便断言此子将来会是大明栋梁之材,如今看来,应验不爽。”
蓝道行皱了皱眉,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王守仁奇道:“蓝道友似有难言之隐,可是徐子谦有不妥之处?”
蓝道行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决定保守秘室,何必让一个将死之人带着烦恼和不安离去呢,于是微笑道:“倒没什么不妥,只是觉得此子有点愧对阳明兄的评价,如今京中风波叠起,此子却携着美妾游山玩水。”
王守仁闻言笑道:“徐子谦此举虽然不丈义,但大可不必横加指责,趋吉避凶本就是人之天性,更何况是别人算计他在先,此子不同于别个,胜在务实。”
蓝道行点了点头,一语双关地道:“此子确实与别个不同。”
王守仁若有所思地看了蓝道行一眼,忽然笑道:“蓝道友,或许是老夫人之将死,福至心灵,竟也能掐会算了,老夫也给你算上一卦,你日后与徐子谦必将有一番纠缠。”
蓝道行愕了一下:“如何纠缠法?”
王守仁神秘一笑:“日后便知。”
话音刚下,房门却被敲响了,大弟子王洪甫的声音传了进来:“师傅,北靖王徐晋在外面求见!”
蓝道行惊讶地望向王守仁,后者却笑得更神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