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苒醒来时,见到熟悉的设计,与她的房间一样,但她知道这并不是妖族,她起身在四周逛了一圈,这连细节是相差无几的,包括窗台上的雕花,足以证明布置的人有多用心。
“怎么起来了?”
鹤衍听见声音匆忙的进了屋内,看见面前的人,他不由顿住,想了许久,在梦里预设过无数次的场景,可此刻再见到时,他依旧觉得有些虚幻,徒然的生起了些惧意。
他开始害怕,害怕是假的,镜花水月,一碰就要消失。
这其实算是他们这么久以来的第一次正式见面,鹤衍愣在那,身体绷直,眼眶也忍不住红了些,那些被他压的很好的情绪此刻瞬间爆发,几乎将他压垮。
很疼,但也觉得甜。
此时的鹤衍早已改了当初的穿衣风格,陌尘霄便是总爱一身白衣,一副高高在上的姿态,像是无欲无求的神一样,他不敢穿那样的衣服出现在木梓面前,更不敢在苒苒面前这样,怕她想起陌尘霄而厌恶他,哪怕他清楚的知道苒苒不会迁怒,但他赌不起。
苏苒看他时,也怔愣了下,许久没见这张脸了,一时之间有些恍惚。
鹤衍一席墨衣,身姿修长挺拔,单单是静静的站在那也有种无形的压迫感,形若松柏,分明犹如座上神坛之上的人温润却淡漠,透着骨子里的疏离,但偏偏,那眼中的柔情让他此刻沾上了俗世情爱一般,甘愿下了那高台,一改气势
,恰似翩然公子,温如其玉。
饶是如此,也会不自觉的被他的容颜给吸引住目光,眉目深邃,玉面清冷,恰如画中来。
苏苒弯了弯眼眸,她往前了一步,无需多言,鹤衍已经过来了,他弯腰,任由她的查看,只是眼眶的红依旧未曾消去,喉咙发涩,身子在此时僵硬,只能用动作表面他的态度。
“鹤衍,好久不见。”
苏苒轻抚了他的眉眼,依旧是这张脸,当初她可就栽在这了,她捧着他的脸,柔声的问道:“疼吗?”
她更想说的是抱歉,但她太清楚鹤衍的性子,会哭的,一旦她说出口,他会伤心。
母上过于偏执,恨陌尘霄,恨云渺,哪怕鹤衍什么也没做也不会得母上的喜欢,对母上来说,云渺的草也是令人生厌的东西,她早知如此,却不想母上竟然会以秘术强行让她失忆。
她挣扎了很多次,总算恢复时,母上以命要挟,苏苒选不得,更不敢选,她传信给鹤衍,却不料母上发现了,直接大怒,那时的她软硬兼施,但对母上而言都是无用功。
再醒来时,她又忘了一切,陌尘霄动的手脚,他帮了母上。
‘啪嗒’
一滴泪落在了苏苒的手背,鹤衍只站在那不动,他都不敢说话,怕是假的,只呆呆的看着,苒苒一问,那些情绪如潮水一般涌起,直接让他的理智和隐忍碎掉。
“别哭,我在的,以后一直在。”
苏苒轻轻的拂去了他眼尾的
泪痕,小心的哄着他,看着他通红的眼眸,顿时有些酸涩,泛起了心疼。
她环住了他的腰身,轻声问:“阿衍要抱抱我吗?我在的。”
像是机器人得到了指令一般,鹤衍机械的抱住苏苒,手臂一点点的收紧,力道愈发的重,但控制的刚刚好,没让苏苒疼,他靠在苏苒的脖侧,感受着温度让他从中得到了一点真实感。
良久鹤衍都没有松手,苏苒拍着他的背,安慰着他:“阿衍不怕的,我一直都会在,永远都和你一起。”
鹤衍眼眶又热又红,他又抱紧了些,嗓子沙哑低沉:“很疼。”
天雷砸了他半条命他不疼,疼的是苒苒不要他,要丢掉他,他走了很长的路,一直是一个人,答应陪着他的苒苒一直都没出现,数次的绝望在一点点的压垮他,可他不敢出错,他清楚,但凡错了一点,他将永远失去。
孑然一身的他有了牵绊,此生也唯独求她一人,苒苒不会知道,在云渺看见姻缘石的他有多激动,他向来是一人独处,突然有了牵挂的他恨不得抱着姻缘石满世界的去确认。
那忽明忽暗的光也让他知道一路即将来的坎坷,他日日守着姻缘石,想去推算,又不敢冒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