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说了个“我”字,又停住了,余音飘在空中,很快便泯没在外面的电子音乐里。
隔了几分钟,江祁景自嘲地勾了唇角,松开她的手腕,视线落在地板上:“……我可能真的喝多了,跟你说这些做什么。你又不是真的云及月,就算说好话安慰了我又怎样。”
也许是她的手腕细腻得太有实感,让他在那一刻有些恍惚。
云及月这才注意到他俊脸上微醺的酒意。
难怪他会一反常态会说了那么多,原来是把她当做他醉后幻想出来的虚影。
知道这一点后,她突然松了一口气。
可能是刚刚那些话太沉重了。
压在心头的东西成分很复杂,不是感动,不是喜欢,是一些她从来没有遇见过的情绪,她找不到任何一个形容词。
云及月想过江祁景对她还余情未了。
却没想过他会因为她的那几句话而变成这样。
她茫然得不知道要去怎么面对。
强行让他放下,对他来讲,好像确实有些困难,并且……太过残忍。
但是,知道江祁景还在用这种方式喜欢她之后,就算他真的做到了不打扰,她能做到忽视不理吗?
云及月不知道。
她从来没有考虑过这个问题。
因为她从来没有想过,江祁景会为自己做到这种地步。
她干脆不去想了,手指绞在一起:“你好像喝醉了,要不然先回家吧。”
江祁景顿了顿:“你陪我。”
“但是我……”
话音未落,男人便拥上来,下巴点在她肩窝里,像是一条连尾巴都可怜颓废地垂下来,只能嗅着主人气息寻求安慰的大狗。
江祁景闷声低低地喃着,“我好像又问了一个没有意义的问题。你是我凭空想出来的,当然会陪我,一直陪到我明天酒醒。”
又捏了一下她的丸子头,唇边像是在笑,“是我太想你了吗,你好像是真的云及月,尤其是在……拒绝我的时候。”
云及月本来要推开他,在听到这些自言自语后,却莫名地停下了动作。
心跳也跟着漏了一拍。
也许是这样多话又委屈的江祁景太有迷惑性了。
她被迷惑了大半个小时,转眼间便到了盛京名邸里。
这一路都是黑的,房子里连灯都没有开。怕黑怕鬼的她不得不任由江祁景当人形导航仪。
比起江祁景,她才更像是醉得不省人事的那一个。
当江祁景打开卧室门的时候,月光倾斜着透了进来,总算有微弱的光线让云及月看清眼前的景象。
她很久没有来这里了,卧室里照旧是冷淡的黑白灰色系。但比起之前,好像又有许多不同之处。
一眼看见的不同便是白色铁丝卷成的照片墙。
上面密密麻麻的,全是她的照片,准确说是近照。
云及月在国外也没闲,秀照看,手照剁,家照败,但因为顾忌着江祁景,不再像以前那样更新微博和朋友圈了,只是偶尔出现在品牌的官方网站里。
他从成百上千张照片里把她挑了出来。
云及月垂下眼睛,突然发觉右下角有一张熟悉的照片。
她微微倾身,凑近了一点。
果真是她的童年照。
下半张像是被烟头一样的东西碾出了个洞,但上半张保存得很好,她年幼的脸上嵌着弯弯月牙眼,看上去乖巧又讨喜。
十五岁那年,她打赌输了,把这张照片作为黑历史送给了江祁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