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把贾政按在东大院半个月,史氏就再也忍不住,在一次晨定的时候,提出自己万年寂寞,想让小儿子搬到东厢,以慰孤苦。
贾政咬牙。
贾赦叹气。
若不是史氏那天哭得实在悲痛,贾赦怕再刺激到她,早就和她掰碎了说清楚了。
看了一眼满脸妒恨的贾政,贾赦对母亲说:“这事于礼不合,母亲就不要再提了。”
“怎么就于理不合了?”史氏已经在心里打算了许久了,哪里就那么容易被劝住?
她不高兴地说:“你们父亲虽然去了,但我还是超品的国公夫人。这荣禧堂,本就是太-祖亲自提了匾额,给荣国公住的。如今,我才是这里最名正言顺的主人。我让想让自己儿子配我一起住怎么了?”
她说的,都是正理。
要不然,那天贾赦也不会一怒之下,就断了贾政住荣禧堂的后路。
但这个世界是有礼法的,他们荣国府没有了荣国公,也就没有了那个践踏礼法的资本。
所以,万事再小心也不为过。
家里一直是张氏在掌权,他们这一房无论住在哪里,吃的用的都是最好的,谁也短不了他们的。
所以说,他又何必为了一个只有象征意义的住处,拿自己的前程去赌呢?
不值当。
“母亲。”贾赦的语气重了点儿。
但看见母亲有些受伤的神色,他到底心头一软,重又柔和了声音:“儿子有些私话,想和母亲说。”
——他知道,这么多年来,母亲纵有许多不是,但却是一心都扑在他身上。这府里所有人都可以责怪她,唯独自己没有这个资格。
史氏到底是最疼爱贾赦,儿子态度一软和,她心里那点儿委屈和怒气也就消了,对贾政等人道:“行了,你们都回去吧,这件事以后再说。”
贾政看了贾赦一眼,不明白他葫芦里究竟卖的什么药。
但史氏要他出去,他就不得不出去。
但他出去之后,却没有走,而是等在荣禧堂外,想要第一时间知道结果。
不过一刻钟,贾赦就出来了。看见他,冲他拱手行了个礼:“大哥。”
贾政冷冷地盯着他,质问道:“你到底想干什么?”
“干什么?”贾赦嗤笑了一声,“你以为谁都跟你一样小人之心?”
“你……”贾政被他刺中心思,恼得脸都胀红了。
贾赦鄙夷地看了他一眼,说:“放心吧,我已经说服太太了,我仍住在西院。至于你什么时候能让太太把荣禧堂让给你住,那就看你自己的本事了。”
贾政松了口气,却又警惕道:“你会那么好心?你究竟有什么目的?”
听见这么暴露智商的问题,贾赦都懒得再鄙视他了,懒懒地丢下一句:“你自己猜吧。”就绕过他,径直走了。
贾政蹙眉盯着他的背影看了许久,却是直到最后也没发现,贾赦方才顺手就又给他挖了个坑。
——贾赦说让他自己想办法,让太太把荣禧堂让出来,一下子就把贾政的思维给代到这上面去了。
其实,他要是想现在就住荣禧堂,也容易得很。
史氏不是才说了年老寂寞吗?
他完全可以用“陪伴母亲”做借口,先住到东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