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余年的时间,宋依儿一直都陪在顾清非身边,他后来又过一次星刹海,在那边晋升到了化神期。
顾清非时常会觉得很奇怪,自己这样的人,为什么修炼总是那般顺畅,仿佛永远不会遇到瓶颈,即使他的心性并不坚定,会难过会绝望,却从未被心魔困住过。
他偶尔会想起李观妙,但大部分时候他都将有关于她的记忆封存在心底,似乎只要不提起,就可以当成什么都没发生。
顾清非忘记这样的日子过了几百年,他走到哪,宋依儿就跟到哪,一开始他让宋依儿不要跟着他,后来也懒得再赶她了,她非要陪着他,他便对她好些,后来他又回到了云中大陆,他以为自己会慢慢忘记李观妙,会安心和宋依儿一起生活,但他怎么也没想到他会突然收到柳荷的传音符。
“柳道友,你找我来是何事?”
“你随我来便知道了。”
顾清非跟着柳荷来到了月华阁顶楼的密室,密室中央摆着张石床,石床上躺了位紫裙女子,安静地像是睡着了。
“她这是怎么了?”
“李观妙修炼的十诫诀存在问题,自从她到达元婴后期之后,她的元婴就一直在消散,我已经想过很多办法了,都没有用这样说或许有些唐突,顾道友,你走过许多地方,见闻应当比我广,我希望你能念在昔日的情分上,看看妙妙还有没有救。”
顾清非皱起了眉,没马上回答。
柳荷又道:“顾道友可以先看看,若是有办法,可以尽管提条件,我尽量做到。”
顾清非来到了石床边,他捏住了女子的手腕,将神识探了进去,许久之后,他放开了她的手。
李观妙的症状他是看得明白的。
“这种十诫诀说是消除心魔的,但她修炼十诫诀的时候,已经完全被心魔入侵了,也就是说心魔等同于她自己,消除心魔的过程就相当于在消除她自己,刚开始的时候还察觉不到,如今修为高了,便彻底爆发了。”
“顾道友可有办法?”
顾清非没马上回答,半晌才开口问道:“她当初修炼十诫诀的时候是什么样的?”
柳荷立马明白顾清非想问什么了,她叹了口气:“她第一次结婴失败的时候,她就已经有些轻微的走火入魔了,只是我当时没仔细关注,后来我因为她和你的事对她很失望,直接回灵纹山了,再被紧急叫过来的时候,她好像受了很大的刺激,临走火入魔只差一步了,要么凭借自己的心性硬熬过心魔,要么只能靠外界力量,她曾经发过心魔誓,想要熬过去几乎是不可能的,十诫诀是当时最好的选择。”
“所以她当时是不得已的吗?”顾清非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问出这样的问题,或许在他心底是期盼着什么的。
“可以这么说。”柳荷点了一下头。
“我有救她的办法,她的元神消散是因为没有元婴的支撑,只要保住元婴,就没事。”
“要怎么做?”柳荷皱眉,这点她也能想到,但她一直没找到有效的办法。
“用另一个元婴来代替她消散。”
柳荷瞪大了眼睛:“你是说”
顾清非笑了一下:“不过等她醒来之后,此生恐怕再也没机会到达化神期了。”
柳荷有点儿结巴:“顾道友,你、你要用谁的元婴来替换?”
“当然是我,这种事情除非自愿,否则会失败的。”
“那你自己怎么办?”柳荷心中产生了一种很异样的感觉,她知道顾清非已经到达化神期了,难不成化神期还能修炼出两个元婴来?
“不过是修为尽失,我又不是没经历过。”他说得轻描淡写,就好像修为尽失只是一件非常小的事。
“你真的要这么做?你是希望妙妙醒了之后对你心怀愧疚吗?”
顾清非不吭声了,过了很久,他才轻声道:“等她醒了别告诉她。”
柳荷的表情很凝重:“顾道友,我建议你还是认真考虑一下,毕竟、毕竟”
她也不知道该用什么语言来形容了。
顾清非笑了一声:“没什么好考虑的,考虑多久我也是这个选择等你到了我这个修为大概就明白了,我其实早就厌烦了,想过像凡人一样的安稳日子,修为太高反倒成了累赘。”
“你真的不打算告诉她?”
顾清非点头:“我告诉她又有什么用呢?等她醒来与我旧情复燃吗?若是她还喜欢我,我不知道该如何回应她的感情,若是她不喜欢我了,我恐怕、恐怕有些没办法接受”
他笑得有些苦涩:“用我的修为换她的命,我觉得挺值,毕竟是我曾经真心喜欢过的女子,我没办法眼睁睁看着她死。”
百齐山脉脚下。
宋依儿远远就看见从山上走下来的顾清非,他走得很慢,脸色有些苍白。
她看了一会儿,突然皱着眉迎了上去:“顾哥哥,你这是怎么了?你的修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