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茶盏掼在萧逸的脚下,碎瓷飞溅,滚茶泼撒,茶汤溅在银白的云纹下摆上,瞬间点点浓褐。
对于萧逸,皇帝可没有对萧迟的容忍和耐性,他冷冷斥道:“滚下去!”
萧逸转身而出。
冷风猎猎,御书房外噤若寒蝉,萧逸一步一步离开,在陛阶顶端立了片刻,他察觉掌心有些刺痛。
却原来襕袍的宽袖下,他不知不觉握紧了拳,修剪圆润的指甲刺进掌心,是在询问皇帝可曾记起他母妃那一刻。
他缓缓松开。
面无表情,缓步拾级而下,除了银袍下摆的点点褐色茶渍,和来时并没什么两样。
登上轿辇,他淡淡吩咐:“回去。”
……
御书房内。
皇帝下旨:“着安王闭门思过。”
没有原因,没有期限,直接就让闭门思过。
萧逸车辇前脚进的大门,宣旨太监后脚抵达安王府。
往昔犹待笑意的宣旨太监如今一脸严肃,连管事循例塞的荷包都没接,一宣完旨,呼啦啦就走了,一点不肯沾手。
萧逸看了眼手里的明黄圣旨,随手交给身边的大管事让按规矩供起,他不疾不徐,缓步回了殿内。
“殿下,殿下,这如何是好?”申元有些慌。
“慌什么?”
萧逸接过宫女奉上的茶盏,揭开碗盖撇了撇浮沫,不紧不慢啜了口。
他半点不见慌色。
喝了一盏茶,这才不疾不徐回内殿换下身上沾了茶渍的袍子。
……
这两月的朝堂,简直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教人目不暇接。
首先是朱伯谦的惊天大案,梁国公府倾覆东宫卸臂,紧接着就是宁王对太子发起猛攻。
太子步步败退,最后皇帝出手。
先是替死囚一案的反反复复,接着就是皇帝拟设奏议处并将太子推上一把手的位置。
整个朝堂炸得跟个油锅似的。
现在好不容易中场休息了,又爆出一个安王被圣旨勒令闭门思过的事情来。
骤不及防,人人错愕。
随即,御史张怀信,工部郎中杨园,及光禄寺少卿管钦等六七人上奏,表示安王殿下素来勤勉不怠,并无过错,为何无端陛下要令其闭门思过?
此举不妥,请陛下收回成命。
群臣这才回过神来,也纷纷上折,附和前者的话,请皇帝收回成命。
御书房。
商议政事完毕,望一眼堆在御案另一侧的一大堆奏折,颜琼劝:“陛下,不妨且将安王释出。”
二皇子温润如玉,平易近人,日常公务交接或碰面皆和颜悦色,又能体恤人之所难,常常施与援手,能力也很出众,身份又高,他出面的事情,没有办不成的。
在朝堂六部口碑都很好,因此给他上折说话的人很多,其中甚至有未明真相的皇帝亲信。
萧逸没犯错,他行事有度甚至没证据说他结党营私,皇帝就三个儿子,也不能往他身上盖不孝不忠之类的万金油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