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春的夜风,褪去了寒意,徐徐吹动,枝叶婆娑,虫鸣鸟叫起此彼伏。
嘉熙堂檐角下的羊角宫灯跟着风微微摇晃,投下一圈圈晕黄,安宁又寂静的夜。
正殿的灯都暗了,太监宫人鱼贯而出,值夜的值夜,休息的休息,按部就班各自离去。
站久了,夜风有点凉。
与外头截然相反,重重垂帷的内殿,夜色却悄然氤氲开一丝丝熏热。
很轻的一次,本来谁也没这个打算的,萧迟心疼她,而裴月明本来也觉得该歇歇的,可情动了。
慢慢深入厮磨,汗水沿着脊背滑落,与昨日截然不同的滋味,说不出来,清晰体会到灵与欲的结合,萧迟不是爱这事,独她,她身边就是他心灵栖息的港湾。身体深入,连灵魂都战栗。
很磨人,很久,完事以后,紧紧抱着一起,谁也不想分开。
萧迟没说话,裴月明也没有,拥抱着阖上眼睛,不洗了,就这么睡了过去,谁也没有破坏这一刻气氛。
春末时分,天亮得越来越早,寅时末,天已拂晓。
裴月明听见王鉴敲门的声音,睁开一点点眼缝,窗棂子上已蒙上一层朦胧天光。
她用脚踹了踹萧迟,“快起来吧,要早朝了。”
说完,卷着被子翻了身,继续呼呼大睡。
萧迟抱怨了一声,追过去亲了她几亲。裴月明很不乐意被人打搅,扒拉开他的脸,拉起薄被蒙住头,才不搭理他,她找周公约会去。
萧迟有点郁闷,怏怏下地,只得匆匆梳洗穿衣,登车往皇城赶去了。
出门前,他回头扒拉开她的被子,重重亲了她一口,这才心满意足走人。
车轮辘辘,萧迟斜靠在短榻上,打开刚段至诚匆匆使人送过来的短信。
离开暖融融的香闺,正事儿接踵而来了。
自那日商议之后,几天时间过去,朝中这股议储之风在悄然蔓延,越来越多的视线暗暗投到萧迟身上。
暗流汹涌,连皇帝都有所察觉。
段至诚没有拖延,他亲笔书信一封,约见平都王萧睦。
萧睦最后还是来了。
沉吟良久,他最后还是将这事应了下来,说明这次之后,彼此之间一笔勾销,二人两清。
段至诚应诺。
他给萧迟传信,很可能是今天,平都王就会上奏。
很好。
萧迟捏了短笺,团成一团,随手弹进茶盏里。
……
旭日东升,一缕阳光投在宣政殿最顶端的金黄琉璃鸱吻上,折射出耀目光辉。
宏伟巨大的金红宫殿前,群臣伫立,萧迟阔步而过,或明或暗的视线落在他身上,他神色不变,来到自己站位前停住脚步。
萧逸微笑点头:“三弟。”
萧迟暗哼一声,皮笑肉不笑:“二哥耳朵真灵。”
每次都恰到好处转头,耳朵灵得真跟犬舍里头的狗一样。
萧逸笑了笑:“不过恰巧罢了。”
二人不动声色扫过对方的脸,眼神交锋一瞬,各自移开。
貌似平静地寒暄过后,萧逸转回身去。
再等了半盏茶上下,“砰”一声宣政殿殿门大开,勋贵百官鱼贯而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