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太监把贵妃常用的八十一颗念珠串塞到他手里,他紧紧攒住。
又昏厥了过去。
稍见起色,随即急转直下。
到了第六天清晨,御医太医轮流把过脉,开了一味独参汤,长跪不起,泣道:“陛下五内俱伤,油尽灯枯,非药石可回圜矣。”
“……只怕,就在今日。”
偌大的紫宸殿,满满的重臣勋贵,雅雀无声。
萧迟僵立,许久,他喘了几口气,“……父皇他,还会醒来吗?”
御医膝行上前,展开针包,小心给皇帝用了针。
明黄垂幔,偌大的龙床上,更显皇帝瘦小。他整个人都瘦脱了形,雪白的寝衣穿上身上显得松了,深深陷在柔软的被褥当中。
张太监捂着嘴,低声悲泣着。
老参独煎成酽酽的汤汁,萧迟接过白瓷小碗,一勺一勺地喂进皇帝的嘴里。
约莫半个时辰,皇帝动了动。
“父皇!!”
他扑了过去。
皇帝眼皮子抖动了一阵,慢慢睁开了眼,难得他是清醒的,视线对焦了好一阵子,“迟儿……”
“父皇,是我,我在!”
萧迟握住皇帝的手。
皇帝反手扣住他,力道出奇地大,“……你,你母妃呢?”
“母妃在永佑殿。”
永佑殿是殡宫。
她是贵妃,生时可以久居行宫,但死后总得回到皇城来的。萧迟护送皇帝返回京城同时,贵妃装殓,也一并回了皇宫,在永佑殿设灵。
“永佑殿。”
皇帝喃喃。
许久,他将视线投到重新投到儿子脸上。
萧迟憔悴了很多,贵妃没了,皇帝垂危,蜡烛两头烧,他熬得双目赤红眼下泛青,憔悴得厉害。
皇帝细细睃视着,这个他心爱的儿子。
这是他和淑儿生的孩子。
有多久没有这么仔细看过他了?
自贵妃揭破离宫后,他就避而不见,有十多年了。
后来父子和好,也很短暂,没多久就因为分歧处于半决裂的状态。
他长得这么大,自己都没有好好看过他几回。
皇帝能感觉到生命力的流逝,他伸手,想抚摸他的孩子。
他知道,自己有很多不对的地方,自己愧对这个孩子,他不是个好父亲。
“……迟儿,父皇对不起你。”
“你,你能不能原谅父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