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z面色平静,却根本不回答,只是甩着衣袖走了。相权站在大殿门口,远远望着不远处,等穿着银色铠甲,一身肃杀之气的男人走近,相权才迎上去,“国公爷。”
“皇上如何?”
“还在睡着。”
皇上不省人事,沉睡在龙床上如死了一般,面色铁青。太医也看不出花样来,只说皇上如今油尽灯枯,再好的补药都补不回来。容z忽而想起他们年少时,他和皇上打赌看谁能躲过看桃林的那个怪老头,进林子里摘得他像命一样守着的桃子。
后来他们进去摘了桃,便找了颗大树,坐在树上对饮。
皇上彼时还是王爷,胡闹起来比他还疯。他是皇上,他是臣子,以他们的关系,该相互猜忌,彼此怀疑才对。他们这样的关系是不适合有真心的。
可他还是觉得,此生得一挚友,是天大的幸事。
容z面色沉沉,一声令下,两列身着铠甲的死卫便围在大殿门口。相权担忧道:“国公爷,如今皇上昏迷,您这样做虽则是为了皇上好,却不合规矩。”
“无碍,任何事有我担着。”
相权点了点头,皇后听到他们的谈话声,从里头出来,她衣不解带地照顾皇上,显得十分疲倦。见了容z仿佛才有了主心骨,“国公爷,如今皇上成了这副模样,大皇子和二皇子之事又十分棘手,宫中已是一团乱麻,国事就全仰仗国公爷了。”
容z沉声应道:“从现在开始,大殿由死卫把手,一只苍蝇都不许进来,所有吃喝的东西都需得太医多次查验才可入口!”
皇后被他弄糊涂了,直到一袭玄色铠甲的陆骁沉沉走来,拱手道:“国公爷,如您所料,七王爷已经进城了。”
容z拿起佩剑,靴子踩在青砖上,留下沉沉声响。
银色铠甲折射出冷芒,将士们自动为他让出一条路。
他明明只身一人,却胜似千军万马。
他身后那些战士,士气都比刚才足了,人人都像是一头猛兽,恨不得容z一声命下,便冲上来,咬断他的喉。
七王爷蹙眉,他从前装疯卖傻时,便最忌惮容z,那时容z经常盯着他看。眼神似幽深潭水让人望不见底。好在容z一直在外打仗,否则他真不确定自己能否从这京城逃出去。如今他有皇命,是皇上下诏让的位,不出意外,皇上今夜就会驾崩,等消息传出来,他便领兵进去登基。
名正言顺又万无一失!
七王爷骑在战马上,他比从前粗犷了些,脸也黑了不少,却有了点男人的样子。如今他不再装疯卖傻,从外表看比皇上确实差不了多少,若他登基未必会比皇上做得差,只是,这皇位是皇上的,容z不能让任何人从他手中抢了去。
七王爷却势在必得,单手执剑指着他,“皇上已将皇位传给我,我奉皇上旨意进宫。”
容z漫不经心地看向黑色剑鞘,“哦?”
“你敢违抗皇命不成?”
“皇命?皇上如今昏迷,哪来的皇命?我眼中只有一个皇上,若不是皇上亲口告诉我他的命令,那么谁都别想从我容z眼前走进紫禁城!”
七王爷深吸一口气,他纵然早有谋划,也觉得冥冥中有一股力量推动自己。他天命所归,应该无惧才对,可面对容z他还是没有十足把握。
“容z,你别不识好歹!皇上传位于我,我便是未来君主,你乖乖束手就擒,我饶你一命。”
又落雪了,天阴沉沉的,似乎每逢战役,总不能有一个好天气。
容z极淡地笑了,他很少有表情,可每一丝表情又很有重量。这一笑七王爷以及他身后的将领便都紧张起来。
“你不信我的话?你若从我,我保你国公府昌荣百年!”
容z手握刀柄,刀出鞘的声响割裂了他的话音,这声音便替他回答了――他不愿意臣服。
又似乎是在嘲讽七王爷――就凭你也配?
雪瞬间大了起来,司天监曾断言今日会有暴雪。暴雪时分,人的情绪都被掩盖,感官都钝了起来。七王爷望向对面将士落雪的头顶,心头升起难言的涌动。冲破这层阻碍,宫中谁还敢拦他?如今太平盛世,皇上有重文弱武的倾向,若不是容z,这宫中的武将谁会入他眼?
冲破这层阻碍,他便可以成为天下之主。
他曾经忍辱负重,装疯卖傻,为的不过是今日,如今他已经站在风口上,他不走也得走,他已经没有退路了。好在这条路注定是好走的,他万无一失,他给皇上下的药是没有解药的,他又有皇上的圣旨。
七王爷热血沸腾,握剑的手愈发紧了,好似已经看到自己身穿冕服,接受众臣朝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