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上前一步,不动声色挡住李锦余的视线,转头道:“我们该出发了——前面这条路是离村的必经之路吗?有没有别的路?”
洗干净的钱跛子脸皮似乎也薄了不少,声音不像之前那样尖利:“有一条小道,但是会绕远一点。”
“走小路。”
李锦余有些奇怪:“为什么不走大路?”
霍采瑜抬头看了山路一眼,抚了一下身上已经大致愈合的伤口,眸色微沉:“避开那些肮脏的鬣狗。”
现在他重伤未愈,尚不知对方带了多少人;若只他一人倒也愿单骑闯狭关,只是要护着陛下和另一个行动不便的人,还是绕开他们为好。
李锦余眨眨眼,竟然懂了。
他想了想,借口撒尿转到树后,凝聚为数不多的灵力。
之前他在那三颗珠子上施加了一点气息,能叫他遥遥感应那税务官的位置,还能借此施法。
虽然能力很有限,但暂时影响那些被酒色掏空身体的凡人倒也可以做到。
……
税务官已经回了县城,正在县衙交差。
他正和一旁的差役确认着打劫“肥羊”的事宜,结果话还没说几句,忽然“咕咚”一声跌倒在地,随后像喝醉了一般傻呵呵地笑起来:“嘻嘻嘻嘻我跟你们说,县太爷和他儿媳妇扒灰的事儿,我亲眼所见……”
一旁的差役们都吓傻了,几个县太爷的亲信顿时脸黑如锅底。
这税务官是疯了?在县衙当众说县太爷的私事儿?!
……
数日后,青水郡郡府。
青水郡位在京城之畔,水陆通行便利,历来是富庶之地;郡府作为青水郡的核心,自然更加繁华。
大街上车水马龙,两侧商贩的叫卖声不绝于耳。茶肆、青楼、裁缝店、客栈一应俱全,令人眼花缭乱。
李锦余从未见过这样的古代民间生活,兴致勃勃地想到处看看,却被霍采瑜拉到了客栈先开了房。
银钱不够,霍采瑜开了两间房,分给钱跛子一间,问:“你打算怎么办?回村子吗?”
钱跛子抿了抿唇:“我可以帮你们打探消息——郡府的乞丐消息很灵通。”
霍采瑜思忖一会,点点头:“那便劳烦你了。”
在抵达那个无名小村之前,霍采瑜本来的打算是直接去郡府先把陛下交出去,让朝廷把陛下送回京城;但在村子里见识了税务官的问题,霍采瑜又不想明着出现了。
青水郡的郡守毫无疑问是丞相派的人,与其与他打机锋、查账簿,不如直接从底层调查,掌握证据直接抬到明面上。
届时纵然丞相有心包庇,也得看觊觎青水郡郡守职位的其他人乐不乐意。
心里算计清楚,霍采瑜有些歉疚地对李锦余道:“锦余,还需你暂且多忍耐一段时间。”
连累陛下跟着他一起受苦。
霍采瑜原以为陛下锦衣玉食地长大,出门在外定然有不少不适和抱怨,没想到陛下竟意外地懂事,跟着他一起吃干粮、徒步行,未曾喊过一声苦和累。
这让他内心又酸又涩。
李锦余完全没觉得有什么需要忍耐的——相反,离开皇宫里各种各样规矩的束缚,他整个鼠都感觉自在了许多,也不用再怎么端着架子装暴君,只要在霍采瑜面前卖蠢就可以,实在是轻松惬意。
就是少了滚轮让他有些难受,好在这些日子每天都要行路,多少缓解了李锦余的运动不足焦虑症。
霍采瑜还想给他租车,被他坚决拒绝了。
让一只仓鼠放弃运动,简直比从他嘴里抢食物还要狠毒!
安置好房间,霍采瑜准备出门打探一下情况。
他本想让陛下在房间里休息,奈何李锦余死活要跟着出门,只好面上为难、内心纵容地同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