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吏部的时候,霍采瑜看了李锦余一眼,目光有些复杂。
李锦余把那种眼神理解成了指责和失望——叶归乡能够简简单单掌握户部和吏部,离不开景昌帝的放任自流。
算算时间,叶归乡发迹的时候,差不多正是景昌帝即位的前几年。
先帝留下的大好基业,被景昌帝轻易拱手让人。
现在李锦余想把权势收回来送给霍采瑜,发现已经难上加难。
李锦余努力跟上霍采瑜的思路:“所以,我们要做的就是打破叶归乡的垄断?”
“是。”霍采瑜点了点桌面,坐正了身体,“科举和贡举阻断了寒门晋升之路,看上去对朝廷没有任何威胁,实际积攒了中下阶层官员的怨怼——丞相派当势,要么同流合污,要么只能被排挤到冷僻的角落。”
有能力贪污、有条件贪污的职位并不多,丞相派也不是什么人孝敬都会给安排——好位子一个萝卜一个坑,谁都不舍得拔出去。
贫中下层的官员们,没了靠政绩和作为晋升的公平道路,拼财力又怎么拼得过世家弟子?
“丞相派的主要成员都是官员,但他们立足的点却是高高在上、贪逸享乐的世家,这本身就不够稳。”霍采瑜继续分析,“世家百官以为贫中下层只会屈服于他们的统治……这是错的。”
历来点燃推翻高高在上之人第一把火的先驱,都是从泥泞中挣扎而出的人。
李锦余有所领悟。
“今年的春闱即将开始。”霍采瑜声音有些清冷,却透着一丝炽热,“这是一个好机会。”
李锦余眨巴眨巴眼睛看着他。
霍采瑜目光触及陛下双眸,顿时沉静下来,抿了抿唇,手指微微一顿:“陛下,臣所说可有错漏?”
“没有,完全没有!”
李锦余对霍采瑜百分之百信任,干脆果断地表达了支持。
霍采瑜简单提了几点想法,李锦余毫不犹豫地表示了百分百的支持。
正事谈完,李锦余还想着去跟韩太医对口供,委婉地道:“霍爱卿,这等大计,还需你速速落实。”
所以快点走吧,他好赶紧叫太医过来!
霍采瑜看了他一眼,放下茶壶:“臣在等韩太医。”
李锦余:“?”
“涉及陛下龙体,臣自作主张宣了太医觐见,还请陛下恕罪。”
李锦余:“???”
他怎么会忘了。
哪怕霍采瑜现在看起来再听话再无害,本质上还是那个行动力十足、胆敢拦住皇帝龙辇的精进之人。
才在心里夸过霍采瑜终于有了野心,这就开始越俎代庖了?
李锦余心急火燎,刚想找个理由把这件事扯过去,便听到外头的长康遥遥喊着通报:
“韩太医奉旨觐见!”
李锦余眼前一黑:这韩太医怎么来得这么快?
不等他有所反应,外面便进来了一个老太医,走到他们面前行礼请示:“参见陛下。不知陛下召臣有何吩咐?”
霍采瑜对太医不甚信任,凝视着他,郑重问道:“陛下近日体虚不适,听闻在韩太医处问诊,不知太医有何结论?”
李锦余眼睁睁看到韩太医把疑惑的目光投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