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他地方也在说着同样的话题。
之前让无数学子百姓怀疑科举公正的舆论危机,就这么轻而易举被李锦余一次游览京城打破。
哪怕心有不服的书生,见过陛下圣颜之后,也不得不承认——许探花的相貌和陛下相比实在无法相提并论。
陛下什么样的美人找不到,宠幸许探花,且不说是否破坏科举规则,哪怕不给许探花任何好处,吃亏的也是陛下自己!
一时之间,全京城再无多少指责科举舞弊的恶言恶语,全都在兴致勃勃地讨论陛下的盛世美颜。
倒是有几个文人来了灵感,写起了“探花郎金銮一见逆上倾心、圣天子太和垂青龙心暗许”的故事,竟然还受到不少追捧。
一口气替陛下洗刷了污名、还把许探花和陛下的关系拆开的霍采瑜听到这个消息,气得好几天上朝都冷着脸。
若是不明内情,还以为是丞相派又占了上风呢。
叶丞相等人心里都在暗骂:我们想出来的反击被你这么轻松破解了,我们还没发脾气,你倒是开始甩脸子了!
……
陛下出游后不久,有侍卫来报,说找到陛下吩咐寻找的人了。
董吉祥抱着一把铁锤进了宫,带他来的侍卫有些无奈地禀报:“启禀陛下,此人非说这铁锤是他的亲兄弟,不肯放手。”
面升时本不该带铁器,以免有刺客伪装。只是这匠人死活不肯放开他的锤子,陛下又仔细叮嘱过务必好生把人请来,这侍卫只好硬着头皮把人带了回来。
他确认过这家伙没有什么武力,没什么威胁。
霍采瑜不动声色向前走了半步,随时能把李锦余护在身后。
李锦余知道原著里这董吉祥也是这个性子,便没有在意,只仔细观察了一下董吉祥,发现这人虽眉眼之间多有愁绪,却没什么愤恨之意,似乎原著中描写的家破人亡还没发生。
他稍稍安心了一些,咳嗽一声:“董师傅,朕听闻你擅长打造兵甲和武器,想请你为我荻朝将士铸造轻便、安全、可靠的铠甲,不知你意下如何?”
董吉祥这才把目光从手中的锤子上挪开,投到面前的李锦余身上。
因为是请人来,李锦余没有摆什么皇帝架子——他也没这东西,态度十分诚恳。
董吉祥不像一般的百姓那样对皇家充满敬畏,梦游一样眨眨眼,仿佛才明白眼前的人找自己做什么。
他沉默了一下,忽然道:“陛下天恩浩荡,草民本不该推辞,只是有草民有个心结,一直郁结于心,若不能解开,实在无法打造出好的铠甲。”
旁边带他来的侍卫皱了皱眉,似乎觉得他对陛下不敬,想要出言喝止。
霍采瑜看得出李锦余对这个不知名匠人的尊敬,提前挥挥手,制止了那侍卫多嘴。
陛下如此认真,这人想必不简单。
“你有什么心结?”
“多年以前,草民家中交不起税,税务官来征税时,草民本想顶人头税去,税务官却不要。”董吉祥脸色微微暗淡了一些,声音带上了一丝隐隐的波动,“税务官嫌弃草民年纪太大,拉走了草民的幼弟。”
李锦余眨眨眼睛,没明白。
一旁的霍采瑜倒是懂了:“那税务官是替宫中拉人?”
只有宫里内侍才会只要小孩子,因为去势得早,好教养。
董吉祥沉默着点点头,随后仰起头来:“草民爹娘如今已故去,世上唯一的亲人便是不知所踪的幼弟,若陛下能为草民找到幼弟,草民可为陛下万死不辞。”
李锦余明白了,额头隐隐流下一滴汗水。
他倒是明白原作中为何董吉祥会仇恨荻朝了。
皇宫里的内侍命如草芥,景昌帝随手赐死几个根本不会在意,想必董吉祥的弟弟就死在了景昌帝的口中。或许只是斟酒时速度太快、或许只是跪下的动作不够伶俐,甚至或许只是心情不好。
只是原著中景昌帝也不会想到,他随手赐死的小内侍,会引起一个看似普通的匠人的愤怒,成为后来荻朝倒台的一把薪火。
现在李锦余最担心的就是……董吉祥的那个弟弟,还在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