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霍采瑜没几日便要离开京城,李锦余心中又觉得不舍。
他也不清楚自己心里这种不舍从何而来,只知道若是有可能,他很想和霍采瑜一起去,就像他们在青水郡那样。
可是他已经不是去青水郡时天真懵懂小仓鼠了。
一路走到今日,身为荻朝皇帝,李锦余已经明白还有很多责任需要他承担。
两个人一同沉默了半晌,霍采瑜忽然伸出手:“陛下,请允许臣为您把脉。”
李锦余愣了一下,乖乖地伸出手。
霍采瑜两个手指搭在李锦余手腕上,沉吟片刻,才抬起头:“之前叶氏给陛下下药对陛下身子略有损伤,这些日子陛下还需好生将养——臣已嘱托母亲配了养生方子,已经交给长康,陛下记得日日服用。”
李锦余其实没感觉身体有什么异常,但还是听从专业人士意见,点了点头:“朕记得了。”
“另有一事……”霍采瑜本想自己调查清楚再汇报给陛下,免得陛下恐慌。但是现在他即将出发,只能提前说明,“陛下可知你身上中了毒?”
这次李锦余真一愣:“朕中毒了?”
他怎么不知道?
“之前请陛下去臣家中时,臣母亲为陛下把脉,猜测陛下可能中了‘绝子’之毒,只是陛下那时房事并无大碍,故而不能确诊。”霍采瑜目光有些看不懂,沉默片刻,似乎有些难以启齿,艰难地继续道,“那夜……臣发现陛下无法正常房事,迫不得已方才亵渎龙体。”
不得不提起那天晚上事情,李锦余呆了呆,下意识往后缩了缩,耳后泛起一阵嫣红。
霍采瑜本不想提起这件可能让陛下再次想起不愉快经历事,但为了解释清楚又不得不说:“那夜臣替陛下把脉,察觉到了异常脉象,这才确认。中了‘绝子’之毒,若是男子便无法正常房事、若是女子便再不能有孕,臣即将去边关无暇他顾,陛下可仔细调查一番,确认到底是谁想谋害陛下。”
给陛下下这绝子之毒目不言而喻,便是为了让大荻皇室绝后!
这等恶毒目,若非霍采瑜必须去边关,绝对会仔细揪出来!
哪怕知道提起“房事不顺”这种挑战陛下尊严事情会让陛下气恼,霍采瑜也顾不上了。
——反正那夜之后,陛下定然已经厌弃了他,多加这一点也无妨了。
李锦余对房事本身没有什么概念,也没有人类那些奇奇怪怪尊严,其实完全没觉得有什么冒犯——他甚至没听懂到底是什么意思。
毕竟宠物店也不会给仓鼠科普生理教育知识、仓鼠不能合笼养,也没有年长仓鼠教导他相关经验。
“陛下可从嫔妃侍寝不顺之前调查。”霍采瑜看陛下似乎有些茫然,忍不住又多了一句嘴。
李锦余听了半晌,越来越感觉不对劲——听霍采瑜意思,“房事”似乎是和那天晚上他和霍采瑜交配差不多……可是怎么又和侍寝牵扯在一起了?
侍寝不是嫔妃来唱歌,然后他自个儿安心睡觉么?
难道他理解得不对?
察觉到这里可能和一般人常识有差别,李锦余谨慎地闭上嘴,打算自己悄悄打探一下。
霍采瑜叮嘱完,看着陛下仍旧低着头不说话,想伸手抚摸一下陛下头发,又强行忍住:“臣暂且告退,陛下……保重。”
明日他就要出发了,此时满腹心语无从说起,到最后只化作两个轻飘飘“保重”。
昨日他积蓄了勇气想对陛下告白,可如今那些心意已经埋葬心中不敢提起。若之前也就罢了,大不了陛下笑他痴心妄想;可如今亵渎龙体后再对陛下表白,陛下是否会觉得他一腔情意只是对陛下轻贱侮辱?
霍采瑜微微闭眼,怕自己眼眸中流露出不舍会暴露他心意,狠狠心,转身告退。
这一去舍生忘死,若能像父亲一样战死疆场,倒也省去了那么多麻烦。
李锦余呆呆地望着霍采瑜有些决绝背影,动了动嘴唇,想把霍采瑜喊住。
方才霍采瑜似乎欲言又止,像是有什么话语到了嘴边,却硬生生吞了回去。
李锦余莫名觉得那些话语一定很重要、重要到他内心有个声音告诉他一定要去听——否则他可能真要失去霍采瑜。
只是莫名胆怯又让他退缩,最终只能看着霍采瑜踏出宫殿。
李锦余不自觉像霍采瑜一样抿了抿唇,安慰自己——明日,明日就去问霍采瑜到底要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