迟钟鸣凑近了些,抱着少年讨好地问:“胖啊,这次又是为了什么生气?”
少年放下酒杯,漂亮的眼睛斜睨他一眼,“哼”了一声:“我没生气。”
没生气就是生气了。
迟钟鸣凑上去亲了亲:“胖,你不说我哪里知道我做错了?”
以往这种亲呢都会让少年脸色发红,随后半推半就——然而这一次少年脸色不但没有好转反而更难看了。
他一口咬在迟钟鸣的嘴上,疼得迟钟鸣“嗷”了一下。
迟钟鸣松开手,捂住嘴,委屈地看着少年:“胖,到底怎么了?”
少年紧紧抿着嘴,想说什么又强行憋了回来。
“胖?”
一声声的催促让少年的耐心逐渐告罄,最后忍不住站起来爆发:“不要再这么叫我!”
迟钟鸣愣了愣,松开手站起来,没有生气,脸上那种调笑的表情隐去,变得认真起来:“怎么了?告诉我好不好?”
少年绷紧了神色,目光落在迟钟鸣嘴唇上——刚才他那一口没有留力,已经咬破了皮,还能看到隐隐的血丝。
他神色变幻了一下,张了张嘴,气势骤然泄掉,重新坐下来。
隔了半晌,他才低声道:“我不喜欢这个称呼。”
迟钟鸣愣了一下:“为什么?”
他与黑猫认识至今,黑猫从来没有透露过名字,“大胖”这个称呼还是跟着别人叫的。
因为黑猫的本体真的又大又胖。
难道他的猫猫不喜欢这个称呼?
少年沉默了半晌,似乎觉得说出来很难为情,但对着迟钟鸣认真担忧的神色又不舍得搪塞过去。
“我……没有名字。”
迟钟鸣愣了一下。
“我想要自己的名字。”少年的声音愈来愈小,到后面几乎听不清楚。
他和李锦余一样来自现代,来到这个世界之后的遭遇却截然不同。
成败与否都是各自的选择,他输了没什么可说的;唯有一件事让他格外在意,甚至在意到有些嫉妒。
那只蠢仓鼠有自己的名字。
“李锦余”。
姓氏代表着他的归属、名字是代表着他的本源。
他没有。
他前世被那个狠心的饲主抛弃,自然完全不想用当时饲主给他起的名字;
成精之后那么多年,他一直都独自修炼、独自流浪。
妖精的世界弱肉强食比人类世界更加残酷,刚刚入门的小妖精要么是大妖精的食物、要么是大妖精的手下。
他不想成为别人的食物,却也不愿给自己找个主子,所以一直东躲西藏地流浪。
所以他没有亲人,没有朋友,甚至没有敌人。
那只蠢仓鼠是他交到的第一个朋友,迟钟鸣则是第一个对他表达了诚挚的爱意的人。
这些是他在寒冷寂寞的荒野中逃窜时没有体验过的东西,温暖、微弱,却给他无限的支撑。
让他内心忍不住有了一丝奢想。
——他想拥有自己的名字。
独一无二、独属于他的名字。
朋友也好、爱人也罢,甚至是敌人,提到这个称呼便知道是他。
而不是“大胖”这种随口取来、似乎什么人都可以用的称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