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话间,执剑的手腕用力一旋,剑身便在来人腿上活生生剜出硕大血洞。
来人剧痛倒地,手上的兵器已被萧明彻用带血的剑尖挑飞,一招未走便于瞬间失了战力。
这些年,萧明彻在南境的名声很大。
南境许多百姓和宿敌宋军都不知他姓名,更不知他皇子身份,但都知齐国南境边军中有个“戴银面具的罗刹,手段利落又残忍”。
在今夜之前,京中从来无人见过萧明彻这一面。
他都不敢想象李凤鸣此刻的神情。
“冲你来的?”李凤鸣的声音倒是没太大异样,但先前蛇群经过帐篷门口的动静和气味惊得她有点发木,此时脑子还钝钝的。
萧明彻心弦略松,反手拍拍她:“不是。”
恒王今夜只需造成太子意外死亡,担负安全之责的萧明彻便难辞其咎。
一石二鸟,根本不用专门安排人再对他动手。
淮王府只李凤鸣一个女眷,既有人趁乱进帐行刺,不是冲萧明彻来的,那目标就很明确了。
李凤鸣吸气定下神,旋身摸到火折子,点亮角落里的油灯。
萧明彻走过去扯下那人的蒙面巾,却并不认得。
当李凤鸣看清地上那个刺客的长相时,不禁气笑了。
“虽早料到总有一天会有人来杀我,但万万没料到,会是你。”
她觑着刺客额心那朵莲花纹,不知该摆出什么表情。
正咬牙闷声忍痛的刺客闻言,眯着眼看向她。
下一瞬,刺客也愣住了:“殿下?!”
他面色愈发惨白,不知是因伤处的痛楚还是因心中震惊。
李凤鸣缓缓负手,眼睫半垂,与他遥遥相望。“扬斐,久违了。”
他缓缓闭目,眼角隐隐有泪迹沁出:“没想到啊……”
李凤鸣才是真没想到:“度扬斐,你在得知我的‘死讯’后,竟投了李运门下?!”
度扬斐缓缓侧身,艰难蜷缩,最终掩面呜咽。
“来齐半年……始终无缘得见……没想到,所谓‘裕王李典的私生女李凤鸣’,竟是我们的……李迎殿下。”
沉默良久的萧明彻终于忍无可忍,一巴掌拍在度扬斐腿上的伤处。
“闭嘴!什么你们的?!”
接着又对帐外寒声道:“战开阳,把人弄走!”
不管这人是何身份,他的事都得放到回京再说。
今夜的卫城猎场本是齐国皇嗣内斗,若被外间知道掺和进了魏国人,对李凤鸣可没好处。
因为萧明彻事先布局周密,春祭首夜这场风波并未掀起大浪,该现形的都现了形。
齐帝命人火速传令回京,封锁恒王府;同时命前来参与春祭的闻声就地审讯所有涉事人等。
大理寺专司复查重案,司直闻声虽才二十出头,却已有四五年的审案经验。
同僚都说他“话毒心黑手狠”,这世上就没几张他撬不开的嘴。
之后几日,无关人等心中揣测颇多,但并不敢妄言,春祭仪典仍照常举行。
到春祭结束时,闻声已将事情大致脉络捋得条分缕析。
执金吾钟辂并未叛变,问题出在他手下的两名虎威尉。
虎威尉是金吾卫所有卫尉官的第二高阶,共五人,平素接触的机密不少。
几个月前,太子率众往神农坛祭祀途中遇刺,就是一为名叫黄桐的虎威尉将路线及布防细节透露给恒王的。
据黄桐提供的准确消息,恒王安排了十二名刺客在途中伏击太子,未遂。
而春祭首夜的事,使另一位与恒王勾连极深的虎威尉梅华也浮出水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