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明彻闹脾气的下场就是,那夜之后,李凤鸣宣布一个月内不会再与他同房。
“接连两夜用合帐做手段撒气,我知道你是因为心里不痛快,所以让你这回。但我不惯你这毛病。”
李凤鸣神色严肃,半点不开玩笑。
“男女合帐本该是两厢情愿的美事,不是拿来向对方讨价还价的手段,更不是什么惩处人的家法。”
齐魏同文同种,但在风俗民情上真有不小差异。
齐人习惯了男子在家中事事为主宰,床帐里自也不例外。
用合帐之礼对妻妾“小惩大诫”,在齐人心中是理所当然,就连女子们也不会觉得这有什么不对。
但在魏人观念中,男女双方于床帐内是“相互交付彼此”,尊重对方意愿很重要。
欲拒还迎的小情小趣无妨,但若抱着以这种事做惩处手段的心思,那就不行。
因为这是对伴侣的一种轻慢、强迫,严重点甚至算羞辱。
萧明彻细想想,好像是这么个道理。于是痛快认错:“我没想那么多。总之,往后不会了。”
亡羊补牢,羊毕竟是没了。
之后不管他如何卖乖,李凤鸣都心坚如铁,就是不让他进自己寝房。
好在并不是不理他。
白日里两人一切如常,该做什么做什么。
偶尔萧明彻忙到很晚才回府,李凤鸣也会亲自送个参茶或宵夜来陪他说说话。
当然,也没忘了送上治他不辨五味那毛病的汤药。
总而言之,淮王殿下近来在自家的日子过得,那真是又素又苦。
从卫城猎场回来后,李凤鸣与度扬斐曾有一次密谈。
因为度扬斐当时伤重,虚弱得紧,见到李凤鸣后又过于激动,好几次都险些喘不上气,两人之间有些话并未说完。
之后李凤鸣耐心等了一个多月,让他独自在客院静养。
直到府医确定度扬斐伤势已稳,李凤鸣才再次来见他。
三月十二,春阳和暖。
进院门时,远远就见度扬斐正靠坐在廊下躺椅上晒太阳。
他的眼神恍惚放远,察觉到有人靠近才如梦初醒。
转头见是李凤鸣,他双眼立时灿亮,就想掀开盖在腿上的小毯。
“殿下……”
李凤鸣大步行过去按住他的肩:“行礼就不必了。伤势才见起色,别乱动。”
“是。”他依言靠坐回去,垂下眼帘,长长的睫毛在眼底投下小小一片阴翳。
院中侍者都已退到拱门外,李凤鸣便随意在近旁的长椅上落座。
她两肘支在腿上,双手交握,歪头望着度扬斐的侧脸。
当年李凤鸣在六个侧郎候选里只看中他,原因有二。
一是度家崛起才不足三代,根基不稳;二是这人长相、性情都合李凤鸣心意。
度扬斐生得珠玉一般,目光眉彩里蕴着柔润朝气,整个人没有咄咄逼人的锋锐棱角。
他比李凤鸣小一岁,在家中排行第三,上有两个出色兄姐,下有得宠小妹,是夹在中间经常被忽视的那个。
但少受关注的同时也能少受约束。
他在场面上知道进退分寸,私底下却能保有几分舒张活泼。
家世清白,动静相宜,漂亮不扎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