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是个亲王,再是有罪,如今案子尚未审结、齐帝还未作出最终判罚,夫妇二人就接连死在府中,这实在有些棘手。
担任宗正寺卿的容王叔连夜带着泰王叔、大长公主、平成公主进宫面圣。
四人再三向齐帝保证:在这两个月的审讯中谨遵圣谕,从未对恒王夫妇用刑。
但事发突然且一团乱麻,谁也说不清恒王是怎么中毒的。
恒王突然中毒暴毙,当然是东宫嫌疑最大。
可恒王分明已是穷途末路,东宫此时对恒王下毒,实在多此一举,不合常理。
齐帝震怒,当夜就连发两道口谕,命淮王萧明彻、大理寺司直闻声立即赶去恒王府彻查。
足足忙活了一天一夜,到初十黄昏,萧明彻才回到府中。
他并未传膳,而是径直进了李凤鸣的书房。
“你又不让人通传就闯……”
李凤鸣的话还没说完,他已大步走过来站在旁侧,垂眼张开怀抱,神色古怪。
“怎么回事?”李凤鸣掩卷搁笔,蹙眉起身。
他抱住李凤鸣,鸠占鹊巢地坐在了她的椅子上,将头埋在她肩窝,嗓音疲惫至极。
“恒王兄确实是被太子毒死的。”
李凤鸣大惊:“春祭事发后,宗正寺不就领圣谕调兵围了恒王府吗?莫非,太子在宗正寺有暗桩?!”
“不是春祭后才下手。已验出是一种慢性的毒,据说累积已有三年以上。”
那毒阴诡罕见,不累积到一定剂量完全不会发作,从脉象上也探不出太大异样,最多会被判断为火旺。
下毒之人目前已被擒获,是太子安插在恒王府的一位侍女。
闻声亲自审讯,半个时辰没到那侍女就竹筒倒豆子了:毒是长期下在恒王府女眷们常用香料中的。
皇嗣间的权力角逐,偶尔是会有不择手段的过激之举。
但用上这种后宅阴私的手段,还将恒王府所有无辜女眷都卷进去,属实下作。
而且,事情最麻烦之处在于,恒王府女眷大多出身高门,这消息若是捅出去,别说太子要完,都不知有多少世家会联合起来闹事呢。
所以齐帝今日得了回禀后,气得头晕眼花心梗,险些厥过去。
萧明彻已做了安排,消息暂时被压下。
可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他一时也不知该如何收拾这烂摊子,心累得很。
“这是危机也是机遇,对你来说不全是坏事,咱们慢慢想法子就是。”
李凤鸣轻轻抚着他的后脑勺,当下却也没什么主意。
好在萧明彻也不是来寻她出主意,就是找她撒娇讨哄来的。“又累又烦。你哄哄我。”
李凤鸣坐在他腿上,任他抱着自己起腻。
她也不知该怎么哄他,就时不时亲一亲、拍一拍、挠一挠,没什么章法。
没想到萧明彻倒是受用得很,渐渐靠向椅背,微抬了下巴,甚至慵懒眯起了眼。
李凤鸣以两指轻挠他的下颌软肉,笑道:“对了,既说那毒阴诡罕见,又是被谁验出来的呢?”
他哼声答:“是大理寺的卫兵剖尸检……”
“等等,你等等,”李凤鸣手上一顿,好奇又惊讶,“大理寺的卫兵?剖尸?这不是仵作的差事吗?”
“哦。那名仵作姓卫,名兵。”
萧明彻答疑完毕,握着她的手腕晃了晃,理直气壮。
“快接着哄我,不要停。”
李凤鸣抬眼望天:“堂堂淮王殿下,居然会喜欢这种哄猫的手段,真是人不可貌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