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束通话,唐舟摁灭烟头,遥控拉开窗帘。
初春的阳光温柔明媚,随着窗帘的开启,争先恐后冲破透明玻璃,轻抚他的脸颊。唐舟天生冷白皮,眼窝略深,密而长的睫毛微垂,投下的阴影恰好盖住熬夜后的黑眼圈,高挺的鼻梁下,淡粉色唇瓣抿得很紧。
像座颓废的玉雕。
傅深过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幅画面。进门的动静惊醒沉思的玉雕,玉雕抬眸,浅棕色瞳仁仿佛晶莹剔透的玻璃球,平静而冷峻。
他小时候玩过这种玻璃球,刚触手时冰冰凉凉的,没一会儿就焐热了。
屋子里满是烟味,呛人得很。
傅深往前走了几步,目光扫过茶几上积成堆的烟头,非常自觉地弯腰去收拾。
他记得唐舟平时不怎么抽烟的。
不过抽不抽跟他无关,他只负责清理。
“我叫你来,不是为了打扫卫生。”唐舟轻咳一声,嗓子实在有些受不了,习惯性吩咐,“帮我倒杯水。”
傅深放下烟灰缸,拿起杯子去饮水机下接水。
水是温的,润润嗓子正好。
唐舟一连喝了好几口,干涸的喉咙如逢甘霖,终于缓解。他看一眼弯腰整理垃圾袋的青年,道:“坐。”
傅深抬头,与他目光相接,露出不知所措的神情。
他长得很帅,是那种很有男子气概的帅。短发利落干净,眉毛很浓,一双眼清亮有神,唇形也很好看,小麦色皮肤,穿着一件普通的黑色运动拉链外套,只拉上去三分之二,露出里头的白色t恤。
跟寻常刚上大学的男生没什么区别,就是比大多数人帅一点而已。
要是唐舟没做梦的话,估计还会被眼前这人表露出的假象骗到。
一个普普通通的大学生,能够在几年后成为江城商界最大的一匹黑马,能够让亲生父亲身败名裂,这本身就不普通。
见傅深呆着不动,唐舟再次开口:“坐。”
傅深不再迟疑,爽快坐在唐舟对面,笑容干净,很有邻家弟弟的感觉。
结果被唐舟下一秒扔下的“炸弹”给惊愣住了。
“什么?”他错愕问。
唐舟耐心重复道:“前面的协议作废,我可以立刻给你资金,你要多少,我给多少,但我有个条件。”
作为唐家的继承人,唐舟从十几岁就开始在业内扬名,他像是开了挂一样,投资什么火什么,到现在即将大学毕业,已经成为业界有名的点金手,多的是人排队等着他青睐。
一个月前,傅深代表他的团队,来找唐舟谈合作。即便知道唐舟对他有偏见,可在其他地方碰了无数次壁之后,为了不让团队失望,为了项目能够开启,他只能来找唐舟。
唐舟给了他两个选择。
投资可以,傅深得给他当生活助理,为期半年。否则没门。
傅深妥协了。
这一个月,唐舟变着法儿地“奴役”他,让他做什么他就得做什么,与“恶霸”没什么两样。
至少唐舟自己是这么觉得的。
可在傅深眼里,唐舟使的这些小伎俩,对他而言不过是小打小闹。富贵窝里生出来的大少爷,根本不知道什么才叫真正的人间疾苦。
比起傅深小时候经历过的那些,唐舟的“刁难”完全不痛不痒。
做半年劳工,拿到一笔投资款,这个买卖很值。
现在,金主却要改变协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