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抬眼看他。
“有什么不懂的。”她说。
“不就是,想当别人。”
“不就是,不想做自己嘛。”
每次出门前,她会画浓浓的妆,遮住黑眼圈和苍白的皮肤。染得妖魔一样的发色,皮肤上的许多纹身和穿洞……
不过都是想抹去“自己”,不想再做“自己”而已。把自己打碎了,却重塑不起来,只能一地渣渣。
他们两个都是。
可今生,明明都改变那么多了。为什么徐立晨还是走到这一步了呢?
张雁声感到特别无力。
徐立晨脸上那些无所谓、那些笑嘻嘻的神情都淡去了。
路灯的光打在树叶上,在他脸上投下了斑驳的影子,于夜风中忽明忽暗。
少年的脸上没有表情。
因为是时装剧,取外景的地方就是市区。只是三更半夜,马路空旷。稍微发出点声音,就好像有回声。
许久,徐立晨长长吐出一口气。
“张雁声,你他妈的,你他妈的……”他呢喃,“真是个大神人。”
这世上,怎么会有一个人,比你自己还更懂你自己。
张雁声没想到,这辈子她居然还会和上辈子一样,和徐立晨肩膀挨着肩膀坐在马路牙子上,抽烟,喝酒。
脚边是从二十四小时便利店拎的一打啤酒和一地烟头,听着少年讲当时的惊心动魄。
“两个保镖扛不住,有个保镖胳膊都骨折了。我爸被摁住,护士给他打了个针,他就不挣扎了。”
“他们把他塞进车里,就走了。”
“从头到尾,我都好像做梦一样。我不知道该帮谁,我浑身都没力气,一直在冒汗。”
“等车子走了,我妈走过来抱住了我,跟我说,她可以给学校请假,让我休息几天。”
“她说,我想去哪玩就去哪玩,放松够了再回来就行。”
“她声音特别温柔,特别温柔……跟我说,我们赢了。”
“张雁声。”少年终究是扛不住,泪流满面,“肩膀借我一下。”
张雁声轻轻“嗯”了一声。
徐立晨把额头压在了张雁声的肩头,眼泪打湿了她的衣服。
“我不知道会这样……”
“她说,就想跟我爸谈谈。她说我爸不肯见她。”
所以是他把父亲约了出来。对他没有那么强警惕心的父亲,只带了两个保镖,终于还是中了妻子的埋伏。
而少年,亲眼见证了发生在生身父母间最冷酷的厮杀。
前世,她说:喂,肩膀借给你!
他说:算了吧。我的肩膀借给你还差不多。你那小肩膀,连自己都扛不住,还是自己留着吧。
他说:什么时候你能先扛起你自己了,再借给我。
“张雁声……”今生,他在她肩头哭得像个孩子。
“她骗我。”
“她骗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