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等王云起说完,李家豪打断他的话说“您谦虚了,您一直是我敬重的人,不说别的,往后的工作都得仰仗您指导我才行。我这人其实没有什么本事,又是一个外地人混到如今也的确不易;我知道我的路走得不光明,我也是万不得已呀,我心中的苦水没有人知道。所以,今天这桌酒就算是我交心酒。”他一边说着这些话,一边给王云起倒满了酒,也给自己倒了一杯。
王云起没有吱声,端起酒杯毫不客气地喝了一口,但心里琢磨着李家豪的心思:他到底想让他干什么?
李家豪见王云起喝了一口酒,又给他添满,然后站起身虔诚地举杯说“我很高兴今天能与王县长单独喝酒,来,我敬您一杯,希望您在今后工作中多多指点我。来,先干为敬!”说着端起酒杯朝王云起的酒杯碰了一下,往后脖子一仰,一杯酒就干净下肚了。
而王副县长只是又喝了一小口并不说话,他想着沉默是金这个道理。
“来,吃菜,吃菜”说着李家豪放下酒杯用筷子夹了一块酸辣鱼放在一只沉默王云起的碟子里。
“不用那么客气。我自己来”最终,王云起还是开了金口。
“您知道的,我是一个外地人,在土司城无背景,无亲朋好友。那年……”李家豪一边慢慢喝酒,一边慢慢将他的身世,父亲的遭遇,然后说出杨雪如何诱惑自己上床,又如何又将践踏他的尊严一一道来。说到伤心处,李家豪声音哽咽,眼泪聚下;听得王云起一惊一乍,心潮起伏,义愤填膺。心想:想不到这个白面书生遭遇到如此难堪的事情,如若换了自己,他早就辞职不干了。想到他的单亲母亲还要赡养,父亲的仇恨还期待着他翻案,逼迫他忍气吞声走上了这条路也在所难免。
王云起被他的真诚所言而感动,举杯说“小李,我真难以想象你是怎么熬到今天的?换上我,我早就……来,既然看得起我王大哥,我心甘情愿为你鞍前马后”说着很豪爽地干了杯。
李家豪见自己的真情终于打动了王云起的心,心想:王云起也不是铁心肠的人,如果他真能帮了自己算是一件幸事了。
既然是交心酒,李家豪从小时候一个道长给他算命开始讲起,一直讲到他如何请他跟自己喝酒时才结束他的话题。
茅台酒是好酒,他们两个虽然年纪相差十多岁,王云起随着酒精的浓烈浸入身体,他的话也渐渐多了起来,他的话一多,他就讲起了他的官场生涯,讲到了他能混到今天这个状况的心酸史。他们两人一时都有种掏心恨晚的感觉,一时间都称兄道弟了。
他们一边说着各自的过去,一边谈论着政局;李家豪不断给王云起添酒。李家豪有意的谦虚问到“大哥,是不是只有政绩才能稳定他现在这个位子?”
王云起睁开半醉半醒的眼睛说“老弟,政绩虽然重要,但更重要的是得到上级的肯定,你将上面的人马屁拍好了,你就是一堆臭狗屎都有人捧你;如果上面没有人,你政绩再好,也要被人赶下马来。来,来,喝酒喝酒,今天我难得高兴,不醉不归。”酒喝完,王云起早就醉得不行了,而李家豪因为还有事情未安排,就留了些肚子,但还是半醉,神智还是清楚的。他让老板安排一个豪华单间。将王云起安排住下后立马打电话给王喜凤:“凤姐,将人送到鱼馆来”
王喜凤接到李家豪的电话后,急忙带着秦局长送来的妹子去了岩泊渡鱼馆。
安排一切后,李家豪对老板说“你明天对那个客人说,我明天来接他”
王喜凤见李家豪走路有些七拐八拐就问“你已经醉了,还能开车吗?不如我们打车回去”因为出租车还停在鱼馆外面。
“好吧,听王姐的”李家豪一上车,他就昏昏沉沉靠在后座就睡了,还不是传来轻轻的鼾声。
王喜凤本想问问详情,但见李家豪醉成那样,就只好将话头咽回肚子里。她让的士开到老县委宿舍楼停下。
到了楼下,王喜凤轻轻唤醒李家豪,李家豪这才醒过来,他睁开眼神情迷糊着一会儿,意识才清楚过来。
他下了车,王喜凤本想扶李家豪上楼。他摆手拒绝道“今晚不早了。让你跑来跑去真不好意思。王姐,你早点回去。明天你与王云起一起将徐泽明建厂的事情落实下来。这事越快越好,趁徐泽明对这事有万分热忱时我们才有机会搞定这事”看来他并没有醉,而是假装酒意趁机想事情。王喜凤想。
他让的士送王喜凤回家。
他刚上三楼楼梯口,就见一个黑影站在他的宿舍门口。他嘀咕着是谁乌漆麻黑在寒风纳凉?
“李县长”一个低沉的声音传来。
听到杨浩宇这熟悉的声音很敏感地问“你怎么跑我这里来了?”
“有人送你一条烟叫我给你”他心里明白一定是杨雪在省里的靠山来找他来了。
“进来吧”李家豪掏出钥匙将门打开后,让杨浩宇进了屋,然后将门关上。
开了灯,李家豪一眼瞅见杨浩宇那块塌陷的头皮,如此丑陋的样子着实吓了李家豪一跳。心想:想不到杨浩宇过去多么风光和威风,现在却落得如此田地呀。
迟疑片刻,他立即将一把椅子摆在杨浩宇面前,微笑地说“你姐姐的哥哥怎么说?”其实,李家豪也只是听说杨雪有个干哥哥,但他从来也没有见过其人。即使他跟着杨雪去省里开会办事,她都从来不提见面二字。但他的内心深处总想知道对方是何方神圣?
杨浩宇递上一条黑金一样的香烟说“邓省长说了,他让你给俺姐姐活动活动。他说只要过了这关,他会想办法提升你的”
“那个邓省长?”李家豪一边接过烟,一边问。
因为他知道省里有几个邓姓副省长,他想着对方是否有实力坚挺自己?
“邓长军呀,他是我姐的……同学”杨浩宇险些将姐夫二字吐了出来。
听到邓长军三个字心里翻腾起来,因为邓长军是从土司城走出去的官,谁都清楚是靠他的岳父上位的。自己怎么就没有将他与杨雪连在一起呢?他在省里的势力完全依赖他岳丈。而他知道他的岳丈已经退居二线,邓长军的势力也日渐消弱,他都不能保全自己了,还能保他吗?李家豪在心里权衡了一下说“你姐姐的事情我能帮忙,但是,你的问题我就不好插手了。你知道我才上任不久,手中也没有实权。”
“我只要你帮我姐姐就行,你知道我出事后家里就乱了套,医药费已经掏空了我的家底。我只要政府将两千万还给我就行。其他的就不劳您了。”杨浩宇见对方答应救姐姐,就迫不及待地抓起李家豪的手说。
冰凉的手之钻李家豪的心底,他想甩开这只冰凉手。但是,这只手牢牢地抓住了他的手腕。
“这钱的问题不是我能解决的,我看县里任何一个人都解决不了。你想想看,你的钱是政府用了,而且是你姐姐亲自用的,你说谁买单?那不就是你姐姐买单吗?你还是找邓长军好点,毕竟他是主要核心人物。找他弄钱比我们更有实权呀”他想起廖大安找自己合谋私吞杨浩宇矿山的事情来,这个机会终于来了。
杨浩宇根本不知道对方的用意,急得他抓住李家豪的手更紧了,而且手不停地颤抖,眼睛越挣越大,嘴巴张合着想说什么却没有说出来。李家豪看杨浩宇这个骇人的样子十分恐惧,急忙松开拿烟的手将杨浩宇的手掰开,而此时的杨浩宇却像一棵挖倒的树一样,轰然倒在他的面前,而且浑身抽搐,四脚乱蹬,口吐白沫,五官完全变了型。
瞬间,李家豪吓傻了。但瞬间他想起某本书上看到这是脑手术后的后遗症:癫痫!。他急忙蹲下身子,用手指死掐杨浩宇的人中,等他抽搐轻微时才放下杨浩宇。他翻开杨浩宇的口袋,他知道他病还未痊愈,药一定会带在身上。
李家豪迅速拿出翻了翻他的口袋,一个白色小药瓶出现他的眼中,他急忙抓在手中,将说明书看了一下,正是节制癫痫药发作的药替扎尼定。
两粒药下去,杨浩宇总算清醒了过来。李家豪这才松了口气。他想着这个瘟神能送多远就送多远!他这种情形,死对杨浩宇来说也只是数数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