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轻寒便替她开口道:“阿棠累了,让她休息一会儿。”
他起身请屋子里的人出去。
谢棠等人都走光,重新躺回了榻上点开她的宿主[沈兰时],不是累了,是要去看看她的另一位宿主了。
谢轻寒却又回到了房中。
他不走?
谢棠看住了他,他闭着双眼慢慢走到榻边,靠着灵识探索仿佛什么都看得见,抬手将青色床幔替她放了下来,细白的手指理好床幔坐在了几步外的椅子里。
“别害怕,睡吧。”他声音轻轻柔柔,“阿兄守着你。”
他是怕她害怕?
谢棠枕在枕头上望他,生出一种奇异的安稳,因为她知道谢轻寒无论如何都会守着这个妹妹。
“哥哥。”她声音很轻的叫了他,在床幔内问他:“你还恨我吗?”
谢轻寒似乎愣了一下,朝着她的方向蹙紧了眉头,她怎会这样想?他哪里做的让她误会了吗?
听见她又说:“恨我小时候欺负你,弄伤你的手。”
谢轻寒右手的手指动了动:“若我说我从未因此怪过你,你信吗?”
信的。
谢棠只是想知道,既然不恨那百分之五十的仇恨度怎么不动了?
可谢轻寒心口如一,他确实对阿棠没有一丝恨意了,他全心全意爱护着这个妹妹。
谢棠想不明白,索性不想了,闭上眼开着虚拟形象去了沈兰时那边,临走前还听见谢轻寒在喃喃与她说:“我一直很感激父亲和你,是你们给了我唯一的家……”
房间里只剩下谢轻寒的声音,他垂着眼静静的在说着那些压在他心中许久许久的话,他将那些话在喉咙里过了好几遍,几番措词才慢慢说出口,怕她听不懂又怕她不相信。
他在这一刻无比怪责自己从前对她的怨,怨她泥足深陷为沈兰时和温纯步步沦亡,她没得选,她和他一样没得选,她在魔道之中吃了那么那么多苦,那些旁人无法体会想象的苦,怎么能不疯魔?
她或许不知道,他听见她陷在梦魇里哭着说许多蛇缠着她的脚时,他有多么的心碎。
那时她才十一二岁,她本该像沈玉琢一样被娇宠着长大……
这些苦,她从未向任何人提起过,因为无人在意她吃过的苦,所有人都会安慰她:都过去了,过去就过去了。
可谢轻寒很清楚,那些过去会交织成永远的噩梦伴随着她,她和他一样被宿命左右,没有出路。
房间里安静的出奇,谢轻寒只听见自己的声音,他停下来试探性的叫了一声:“阿棠?”
没有回应。
他起身慢慢走到榻边,抬手轻轻挑起床幔,闭着眼感应到她匀称的呼吸,她睡着了。
一时之间有些无奈的笑了,他说了这么多话,她竟不知何时睡着了。
他弯腰轻轻替她拉上被子,又坐回了椅子里,他要守着阿棠,若她做了噩梦他能第一个握住她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