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他,二公主上官曈,他们作为她的孩子,又会变成什么样呢?
曈曈曾经也想过来看她,可她呢?
上官昊垂下眼眸,心里只感觉一片冰凉,或许,这就是他们的命,让他们拥有了一个如此野心勃勃,自私至极的生母,却又有一个待他们掏心掏肺,呵护备至的养母。
人生从来都是酸甜苦辣咸五味俱全,个中的冷暖,也只有他们自己才知道了。
上官昊走进了十年来都没什么变化的屋子,转身看着那个如同十年前一模一样,跪在地上诵经的人。
她已经变了。
纵然这里没有改变,可整整十年过去,她,真的变了。
鬓角已经斑白,脸上也有了皱纹,但整体看起来除了憔悴沧桑了一些以外,还更加的刻板严肃了。
用暖暖的话来说就是:看着就好凶。
或者,他应该换个更恰当的词:刻薄。
是的,她看起来模样神态更加刻薄了。
这种刻薄,让他觉得窒息,心中隐隐作痛。
可同时,他也觉得十分无力,因为他知道,他不管怎么样,都无法说服她,只会让她越发的执拗,越发的偏执。
上官昊就这么垂眸安静的想着,直到诵经的声音停下,他才回神,抬眸看着她缓缓起身,站直再转身看着他。
他看了看裴氏的膝盖,常年跪着诵经,已经让她的膝盖受了不可逆转的伤。可让上官昊无奈的是,每一回,养母好心做的药膏送过来,她都会将这些东西全都扔掉,从未使用,以至于现在,她的膝盖就如同一个七十岁的老妪一样,站起来都费劲。
可造成她如今这般的,又是谁呢?
是她自己。
最让上官昊无力的就是这个了。
养母给了药膏不用,后来他请养母让太医院的女医过来看一看,养母就亲自去请了女医正过来。可惜,她还是不愿意接受养母的好意。
裴氏看上官昊盯着自己的膝盖看,神态格外平淡的道,“无妨,母亲已经习惯了。昊儿,你要是心疼我,就不要辜负了我的期盼,等你最后功成的那一天,再风风光光的把我接回去吧。”
上官昊心里苦涩
一笑,这就是她了。所有的一切,都是她故意为之,为的不过是希望逼着他去争罢了。
可他又为什么要争呢?
太子大哥对他们都很好,毫无一点猜忌不说,还事事都愿意顺着他们。只要他们愿意,不管他们未来想要做什么,只要不违背律法,不违背道义,他都会答应,他都愿意支持。
难道,这样还不够吗?
看一看金国,现在的金国皇室也跟晋朝差不多,只不过金国的太子才十五,是金国皇后好不容易才诞下来的嫡皇子。可金国皇帝后宫的嫔妃比父皇更多,这么多年下来,到如今,平安长成的皇子也只有四个罢了。
可见,金国皇室后宫斗争之惨烈。哪里有晋朝皇室这般兄友弟恭,上下和乐的景象?
宫里这么多个母妃,生下来这么多个孩子,都没有夭折的,全都健康平安的长大。
这不是一个人可以做到的。
纵然父皇和母后的确手段高,处事也睿智果决,可若是后宫中的其他母妃都像自己生母这般,恐怕也无法真正如现在这般安宁。
所以,上官昊真的不懂。别人可以这样过,为什么她就不行呢?
裴氏看上官昊沉默不语,微微皱眉道,“昊儿,你如今已经将近十六了,是该订婚的时候,我如今这般处境,也无法替你操劳,你可一定要抓住机会,可不能任由你养母随意打发了你。要知道,你需要的是一个得力的妻子,她的门第很重要……”
上官昊听着她的话,想起之前母后请母妃过去商谈他和二哥,三哥的婚事时,母妃说的话,“我倒是对门第不大看重,最重要的是,他们自己喜欢,对方品行好就行。最好呢,他们能够情投意合,这便足够了。人生短短数十载,只要他们日后过得自在快活,幸福美满,那我也就心满意足,了无遗憾了。”
听着生母的话,再对比养母所说的,上官昊只觉得讽刺。
他看着裴氏道,“母亲,您在乎过儿子吗?”
裴氏一愣,随后就皱眉道,“我怎么可能不在乎你?若是不在乎你,我当初又何必替你找一个位份尊贵的养母呢?”
上官昊自嘲一笑,“您真的是为了儿子吗?难道,您当初不是觉得儿子经历了一场疫病后,身体有可能变得孱弱不堪,未来恐无法再实现您的宏图大志,这才舍弃了儿臣吗?其实,您当初是想着您肚子里怀的一定是个皇子吧?既然有了新的,那儿子这个旧的,不堪大用的,就当然可以舍弃,不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