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位将领闻声从大帐中走了出来,看到重伤归来的海月,这几位浴血沙场的将士立刻迎了上去,齐齐行礼。
“大统领……”
未出一言,便如鲠在喉。见他们面容沧桑,便知他们又连着熬了几夜。海月眼圈儿瞬间便红了,连忙转过脸去,眼泪却倏地掉落,直直沾在衣襟上。
只见荀彻面容肃穆,难得地带了一丝悲怆。他一掀衣袍跪地,沉声道:
“荀彻率长城新军残部六百一二十人,拜见大统领。”
像约定好一般,他身后的士兵随之齐刷刷地跪于她面前,齐声道:“拜见大统领。”
恍然梦里的一切变成了现实。
她有些站不稳,看着面前无数熟悉的面孔,还有那些再也见不到的人,一股深切的悲凉蔓延在她的心中,久久无法散去。
千言万语哽咽在喉头,无法诉说。她默了良久,俯身将荀彻等人扶起,也示意众人起身。
“大统领,新冢都已备好,是否即刻下葬?”
“恩。我送他们最后一程。”
晚风悲凉,绵延不绝的长歌响彻在三十里胡杨林中。随着哀歌阵阵,一具具被草席包裹的尸身被抬进新冢之中。
海月走在最前面,神情没有丝毫起伏。在这短短数月之中,她总共经历了三场大规模的葬礼。
这些年轻的生命,本该拥有更好的将来,如今却只能与一席蒲草,一捧黄土和这彻夜悲鸣的响沙为伴。
海月扬起头,颤声道:“下葬。”
英雄枯骨,叶落他乡。
还好有人记得,有人会一直记得他们。
回到了营地,海月刚想回到住处歇息,却抬头看见只见两列齐整的队伍站在两边迎接她,场面十分宏大。
海月挑了挑眉,不动声色地站在原地,看着两个军官模样的人朝她走了过来。
看样子,倒很像是江央坚赞曾经提起过的那两人。
那走在前头的容貌俊朗,脸上始终带着爽朗疏旷的笑容,看起来颇为平易近人。只是他虽体格宽厚,但貌似病态,在一众强壮黝黑的西洲军队里,显得有些异类。而走在他身边壮汉,虽长相有些凶悍,却时不时转头看他一两眼,像是有些担忧。
他们走近了
,海月便眯起眼睛来,唇边也带了一丝恰到好处的笑意。尤其是看见那壮汉眼睛里的敌意时,她脸上的笑竟愈发明显了些。
那先头的年轻军官走上前来,热情道:“在下西营左卫将军洛桑达瓦,这位是我的同僚,西营右卫将军德吉梅朵。”
洛桑正低头说着话,却见自己的伙伴没有半点回应,不由地一急,伸出胳膊肘去捅了梅朵两下。只见那家伙盯着海月看了半晌,低声冷哼了一句:
“哼,女人。”
他这样说着,鼻腔里也带着些许不屑的气息,不情愿地向景唐行了礼之后,脸便别到了一旁。
洛桑咬牙恨恨地看了他一眼,随即用流利的汉话道:“梅朵有些粗莽,请大统领勿怪。”
海月并不在意,笑了回了礼道:
“将军的汉话说的很不错。”
“只是跟着赞普学过一二,能应付一些日常用语罢了。各位里面请罢。”
众人进帐落座,只见洛桑热情地将自己手下的参将副将介绍给众人,最后眼睛落在云顿桑奇身上,笑道:
“早就听闻乌斯藏最出名的云顿铁骑,乃是天下无可与之抗衡的骑兵。不知日后能否有幸能领教一二?”
一向嬉闹惯了的云顿桑奇如今竟乖乖巧巧地坐正,眼神求助一般地望向海月。
海月无奈地笑了笑,道:
“将军言重了,何来领教二字。日后长城军归属贵军,自然要一同训练。”
德吉梅朵听闻云顿铁骑四字,一副爱答不理的表情终于有些松动,他好奇地竖起一只耳朵,仔细地听着他们的对话。
海月见他一副想加入却又要端着面子的模样,忍不住暗笑了两声。她眼珠一转,朗声道:“不如换个日子,我们来比试比试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