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抬起头,身体向后一仰,并没有作声,似乎在等着对方继续说话。
“不知象泉河这份大礼,赞普愿不愿意接受?”
古布斯
坦眼睛微眯,注视了女子半晌。
“江央坚赞难道不是你的丈夫?如此阴狠的女人,也亏他没有发现。”
阿林轻快地笑了两声,在偌大的宫殿之中回荡了两圈,便骤然停止。
“我,恨,他。如果这世界上爱的尽头是恨,我便希望他从云端跌入地狱,让他的身边只剩我一个。这样,他永远,都不会再离开我半步。”
古布斯坦看着这个近乎发狂的女人,不禁鼓了鼓掌,冷笑道:“果然是祸水。只不过,你一个女人,如何能帮得了我。”
“如今江央普错不过我手中的一个傀儡,随便动一动,西营大军便可随意调往别处。届时,象泉西陆不就全是赞普的囊中之物了?”
“你的条件?”
“赞普是个聪明人——我不要其他,只要江央坚赞能活着。是不是残废无所谓,只要他活着——”
“你真是个狠毒的女人。”
“彼此。不过都是黑沙漠的奴仆罢了。”她轻笑了两声,缓缓往门外走去。
又是一个白天。海月奉命前往议事厅,正穿过长廊的时候,便看见潮戈盈笙倚在长廊上沉沉睡去了。他的眼睛上蒙了一层白纱,走近了细细一看,那嘴唇和轮廓竟像极了江央坚赞。
听到生人走近的声音,潮戈盈笙便突然惊醒,手足无措地想要呼救,伸出的手却生生被一个温暖的掌心包裹住。这周遭的一切青草的香气,还有阳光和手心的温暖,都在提醒着他这里不是那个阴诡地狱。他安静了下来,轻轻地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海月。”
“海……月。”他费力地用西洲话读出这两个字,却笑了起来。
“我从没见过你,倒觉得你和一个人很像。”
海月坐到了他身边,笑着问道:“谁?”
“我也不知道那是谁,只不过是他每次给我送吃的来,总是不断地提起那个人——她有这世上最美的笑容,还有一对笑起来像月牙的眼睛。”
“你怎么知道我爱笑呢?”
“你的声音里都带着笑。”潮戈盈笙认真地说道。
“那么……他是谁?给你送吃的那个人,是不是就是把你放在树林里的那个人?”
“我不知道他是谁。就是他,他是个坏人,也是个
好人。”
海月轻轻蹭了蹭他眼前的纱布,道:“他伤了你的眼睛,你还觉得他是好人?”
潮戈盈笙摇了摇头:“不,不是这样算的。他救了我的性命,我的眼睛是被黑沙漠里的风沙侵蚀,不得已他才动手的。”
海月心中微微一动,又问道:“那你曾见过他长什么样么?”
他摇了摇头:“他半边脸都烫伤毁容了,另外完整的半边脸被他用面具挡住了。”
她笑了笑,道:“你又骗我了,哪里会有人把毁容的那半边脸露出来,把好的半边藏起来的?”
潮戈盈笙认真地对着她的脸,说道:“我不骗你。我曾仔细看过,他藏起来的那半张脸其实生的极好。”
海月低头笑了笑,眼睛却猛然看到潮戈盈笙手腕上戴着的银色发绳,宛如晴天霹雳一般将她完全击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