檀蒙双膝一软,无力地跪在地上。
海月看她这一副模样,突然觉得有一种前所未有的疲惫。沉默了
半晌,她徐徐开口道:
“罢了。我终究做不到像你们这般心狠。若西宁卫全军缴械投降,我但可留他们一线生机。但是,你,我绝不能留。”
她的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狠厉,令人战栗。
檀蒙点了点头,伏地深深叩首。她从袖中掏出一柄匕首和一封信件,端端正正地摆在面前,道:“凭这封亲笔信,将军即可招降青海各地驻军。我胆小,请将军动手罢。”
海月将匕首和信件一同捡起,查看无误之后,却将匕首丢了出去。
檀蒙愣了片刻,只听海月道:“你的命,还会有旁的用处。不过既然你已经来了,就不必再走了。来人,将王妃好生看押,不许侮辱打骂,每日照军中普通士卒给够吃食。”
两个士兵走上前来站在檀蒙身后,并不伸手碰她,只叫她自己往前走。
“将军!我有一个幼子,方才在襁褓之中希望将军饶他一命,寄养于山野人家里即可……”
海月没有再理会她,兀自走下了城楼。
她把信揣进怀中,一路纵马疾驰回到营房。她脑子里空落落地,像木头人一般走了进去。
江央坚赞此时还坐在地上,头轻轻倚在床边,睡得正香。海月轻手轻脚地走过去,将身上的披风盖在了他身上。细细一看,江央坚赞眼睛下面蒙着一层淡淡的乌青,嘴唇也有些干裂,样子有些憔悴。但他睡得却极为安心。
不知为何,看见他的睡颜,海月心下安稳了不少。
海月将檀蒙写的信轻轻放到他手边,站起身来取了一只茶壶来又走出了营帐。
伙房里的师傅们正连夜忙着明日一早的粮食。远远地便闻到一阵奶香。海月走进伙房,笑着与他们打招呼道:“师傅们辛苦了。”
“哟,是玄歌将军。是不是晚上连夜处理公务饿了,来来来,这正好有刚炸出锅的油饼——”
海月连忙接了,道了声谢,又笑道:“半夜馋了,想喝几杯奶茶。师傅这儿可有?”
“有,正煮着呢,约莫再过个一刻钟便能好。将军到门外坐坐,这儿烟大,当心熏着您。”
海月将手中的茶壶递了过去,道:“不妨事,我就爱看看你们做饭。”
“怎么,将军也会这些?”那师傅一边
揉着面团,一边和海月闲聊着。
海月笑了笑,撸起袖子来就着门外的水盆洗了洗手,便进去道:“师傅不信我,让我来试试?”
伙房的师傅们都觉得大将军亲自下厨,有些新奇,便都凑了过来。只见海月熟练地将面团来回揉着,又压成扁平的形状,在上面抹了一层油。她随手取过刀来,将那扁平的面饼切成一条条的,摆在一旁备用。
“师傅,这可是煮面的水?”
“哎,是的。”
大伙都争着替海月烧起了火,不一会儿水便烧开了。
只见海月用指腹捏起三四根面条来,像拎着两根绳子一般在案板上抖了抖,那抹了油的面条便陡然被拉长了两三倍。海月随手丢进锅里,又开始弹下一份。就这样,众人见她快速地弹着面条,不会儿便煮了一大锅下去。
这样的拉面捞出来,再淋上大师傅做的牛肉酱料,香气扑鼻,引得人直流口水。
海月拿过伙房里的碗来,每只碗里盛了不到半碗,同众人一起分食。
一筷子拉面被夹起来送入口中,弹软可口,配着酱料便带这样一股浓郁的香气,回味悠长。众人一时间不禁赞不绝口。海月擦了擦手,笑着又盛了一碗面,又端着茶壶准备往回走。
众人见她准备回去了,纷纷出门相送:“将军慢走,等下回再给我们露一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