兵者,诡道也。
即使她从来没有想过自己有一天会利用这些诡谲的计谋,让那些颉莫叛军一步一步地走进自己的陷阱里,也会有别人这么做。
她也曾想过,或许死在她的长|枪下的亡魂并不是一个十足的恶人——也许他原本是个善良普通的百姓。但即使是这样,她也不得不这么做。因为从这场战争最开始的时候,就已经注定了立场不同的双方,便是死敌。
海月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感受着青草的香气慢慢沁入肺腑。
她失去的那些亲人,朋友,他们的笑容一直都在她眼前,都未离开过。
她的肩上背负的不仅仅是国家的命运,是她自己的信仰,更是他们。那些从未离开过的故人。
这些东西从来都不是负担,而是能够驱使着她不断前进的力量。
夜色之中,云顿铁骑按照事先制定好的计划进入了长岭的防区。他们在夜色之中走了许久,终于看见了山脚下星星点点的颉莫军大营。
他们畏惧于象泉军的力量,不敢直接进山。
海月压低了声音向云顿桑奇道:“这是先锋军。他们迟迟不进山,恐怕就是在等后备军。不能让他们过得这么自在了,你去按照原先的计划扰乱他们,切记不要恋战,放了火就走。”
“是。”
午夜时分,凶猛异常的云顿铁骑成为了夜色当中潜伏的夜行者,径直杀进了沉睡中的颉莫军大营。
他们的铁蹄将大营前的门踢翻,制造出一阵巨大的轰鸣声。
等那些士兵们从睡梦中醒来,眼前已被刺眼的火光照亮,四处都大喊着“灭火。灭火”,而那些冲出兵营的士兵们,便迎头撞见了凶悍的云顿铁骑。这些人的结果便是要么惨死马蹄之下,要么被长|枪贯胸而过。
等到颉莫军彻底反应过来,云顿铁骑已经骑着快马一路远去,消失在重重叠叠的长岭深山之中。
云顿桑奇走到半山腰的密林中,确认没有追兵前来,便一路回到了海月驻守的地方。
“将军,其实今夜可以将他们一锅端了,何故还要浪费那许多柴火。”
海月转头看见他脸上的擦伤,正好长在鼻梁上,又气又笑地将一块
干净的手帕为他擦拭了片刻。
“我们统共才几万人,要想彻底把他们一网打尽了,还要再有点耐心。”
云顿桑奇吃痛,伸出手去按了按鼻梁,却被海月喝止。
他颇有些委屈,道:“可是等到主力来了,更不好打。”
“就是要等到他底气足了,什么时候敢进山,我们什么时候就收网。”
他像是有些明白的模样,道:“原来如此,等到他们敢进山的时候,就再也不是他们擅长作战的地方了。到时候再一合围——”云顿桑奇兴奋地快要跳了起来,惊起树上的几只乌鸦。
“你再大声一点,整座山都能听见你说话了。”
他立刻像老鼠一般蜷缩下身子,用蚊子一般的声音道:“时候不早了,将军什么时候回去歇息?”
海月白了他一眼,道:“明日比这个时辰稍早一些,再来一次,给他们一些别的礼物。”
“这可不归我管,梅朵将费了好大的功夫将攻城车运上山,明天自然是由他来照料颉莫叛军的。”
“胡闹,那是用来打仗的,不是用来试探的。明日估计他们也会加强防守,你带着人换一个方向去骚扰一番,知道了么?”
“是——这会儿能回去睡觉了吧?”
海月无可奈何地点了点头,这才下令返回营地。
第二日,第三日,接连几日,海月都用不同的办法不断地在深夜之中骚扰敌军。而颉莫军碍于缺乏山林作战的经验,并不敢冒进,却被这一连串的夜间骚扰弄的精疲力尽。
他们终于沉不住气了。就在颉莫军前锋预备军抵达长岭一带时,先锋官便下令进山了。
这一进山不要紧,他们偏偏还选了一个夜黑风高的深夜,伸手不见五指。这颉莫军士兵们一个拉着一个才勉强没有掉队的。这前锋军在深山里像没头苍蝇一般乱撞,最后还是那位先锋官想起了曾经的长岭驻军的营地,这才带着队伍摸到了那里。
那先锋官是新官上任,极想立下一件汗马功劳给龙鹰王瞧瞧。可是正巧撞上了海月的一串连环计,弄的他以为象泉军是因为兵力不足才这样打游击的,于是就这样,他下了一个伟大的命令,全体进攻长岭营地。
谁知海月这一出空城计
唱的极为完美,当颉莫军杀进空空无人的营地之后,竟看到天空中“啪”的一声闪起极亮的火光来,照的当下宛如白昼一般。而那从四处密林里冒出来的象泉军,顷刻间就将他们围了个水泄不通。
海月倒也没下别的命令,就简单的一个字:“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