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音白而瘦的手指点着脸颊:“要我修补阵法也可以,不过嘛,你也知道我学玄学是个野路子,你得告诉我,这阵法是从哪得来的。”
噢!大厅里的众人心中一齐响起个声音:原来如此!
何音绕了这么大的弯子,就是想从廖莉口中套出,十年前布下阵法的高人。
她想拜师!
廖莉显然也想到了这点,登时松了口气:“何音妹妹,你早说啊,我又不能学法术,难道还会跟你抢吗?”
何音摆出服务员式客套笑容:“现在说开了也不晚,不是吗?廖女士,我等你想好,是快刀斩乱麻,现在带我去看看阵法,还是等你准备好再说?”
“瞧你这孩子,怎么说话的?防备心这么重。”廖莉嗔怪地看了她一眼,站直了理理卷曲的长发,往屋子里走。“跟我来吧,捡日不如撞日,我还怕你反悔呢。阵法毁坏的是我,急的也是我。”
高跟鞋踩在地板上的哒哒声,清楚地回荡在大厅里,叫众人觉得,那高跟鞋每响一声,自己的肾上腺素就往上飙一点。
那个借运的阵法,竟然就在邱家!
这可是汪家留下来的祖宅!他们来过多少次啊!
“那位高人的手法,真不错。”何音一边跟着走,一边赞叹,“我之前一直很奇怪,为什么天道觉得汪瑾之还活着,在作恶,原来借运的阵法就设在汪家祖宅里。”
廖莉并不知道何音的话是给吃瓜群众做解说,只当何音在旁敲侧击那位高人的消息。她笑得越发从容镇定,在入口处验证了指纹和密码,一边往下走,一边说:“那当然是个高人,你知道当年她为什么会出手吗?”
这地下室埋藏得很深,下去的楼梯又陡又窄又黑,何音不得不扶着墙壁,小心翼翼的。她注意力都在走路上,回答得漫不经心:“为什么?”
“说起来,也是子豪他爸的运气。”廖莉轻笑,“那时候子豪他爸还跟汪瑾之在一起,汪瑾之不是怀孕准备生了嘛?有次出去喝酒,大家都在说他好运气,岳父有钱,妻子漂亮,还要做爸爸了。忽然有个人说,不是他运气好,是汪家福运重,他也就是个借种的男人罢了。”
“当时其他人都骂了那人一顿,只有子豪他爸觉得不对劲,酒宴散了以后特意去找了那人。刚开始那人也不理他,磨了很久,才套出话来。说是汪家几代人行善,福运重得很,福泽子孙。子豪他爸心术不正,生完孩子汪瑾之就会跟他离婚,找第二春。”
越下越深,能见度越低,何音不得不取出手机照亮。“邱光耀吓死了吧?”
廖莉似真似假地娇嗔:“你怎么这么说我老公!”
何音短促地笑了一声,又问:“所以,邱光耀就动了心思,想把这自动避祸的福运抢过来?他求了那个高人?许了什么?畅帆集团的股份?”
说完手机就震了一下。
何音瞥了一眼。
[猫:畅帆的股份清楚,没有给不相干的人。]
廖莉的声音也随之响起:“高人就是高人,她说她不要股份,也不要钱,只要子豪他爸帮她做个实验。喏,就是这个。”
何音随着一看,登时呼吸一滞,手脚僵硬。
她以为自己已经见过世间的最险恶的人心,却还是被眼前的人间险恶震得头皮发麻。
地下室非常窄,只有3米见方,中间是一个圆形的池子,里边注满了红色的液体。
是朱砂,不是血。
朱砂水如血,化作千万条丝线飞上半空,围成一个直径长达2米的橄榄形圆球。圆球里边,隐约可以看到一个女人。
她的身影已经淡得几近透明,却还有神智,一看到廖莉便扑到血丝蚕茧的墙壁上,冲她大喊大叫。
但没有一句能传出来。
“你……”何音惊叫,“你是汪瑾之吗?”
汪瑾之?!
大厅里所有人都呆住了,有些年纪大的甚至差点叫出来:汪瑾之不是死了吗?17年前参加的葬礼,难道是别人的?
“你……不是死了吗?为什么……透明的……”何音的声音骤然惊恐,“你不是人,你是鬼!不,你是汪瑾之的死魂……我懂了,这个朱砂池就是阵法,难怪廖莉能欺骗天道,顶替你的福运,原来,她一直扣着你的魂魄。汪瑾之,你知道吗?廖莉不光囚禁你的魂魄17年,抽取你的魂魄17年,她还……”
她还把灾祸转嫁在你女儿身上!
大厅里的所有人,都在心里喊。
可何音没能把这句话说出来,她惊叫了一声!
廖莉动手了!
地下室黑漆漆的,黯淡的光全部来自汪瑾之的魂魄,以及那血红的朱砂线。什么地方藏了把刀,根本不会有人发现。更别说何音的注意力一直在汪瑾之的魂魄身上,完全没看到,廖莉拿起了刀,在悄悄地靠近。
银光如练,直冲何音的后背。她好像脑后长了眼睛似的猛地回身,往后一跳躲过了。
“廖莉!你想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