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察看她衣着光鲜,一身名贵,心中也叹息着,承诺:“有结果了我们会通知你的。”
霍婷这才放下半颗心,沉默着走出了警察局。
在车子面前,她忽然停了下来,转过身定定地看着身边的少女,问道:“何小姐,你刚才看到了我的身份证号吗?我的命格……真的克女吗?”
丧女之痛,真的会把一个人打击到怀疑自己。何音心中叹气,坚定地摇了头:“不,从我已学的知识里,看不出你命里克夫克女,只看得出你因为性格原因,结婚生子的年纪非常晚。其实……儿女的命运,一定程度上受父母的行为影响。父母行善,儿女、后辈的命运,是不会受苦的。”
“她已经是我的女儿了啊。”霍婷依旧难以接受这个事实,颓然坐进车里。“就因为不是我生的,就因为她有个缺德的亲妈……可她亲妈没有养过她一天,没有喂过她一口奶,也会影响她吗?我养了她二十年,我一辈子没做过一件亏心事,难道我不能影响她的命运吗?”
尽管很残酷,但何音必须点头,说出事实:“是的。血缘……是一种非常难以斩断的东西,相信我,我比谁都希望斩断,但我也比谁都清楚,很难。”
霍婷发出一声模糊的呜咽,抬手捂住了脸。她定定地坐了好一会儿,才放下手说:“太晚了,何小姐,你住在哪?我送你回去。”
何音刚想摇头,便听一个低沉磁性的声音说:“不用了。”
何音浑身一震,又听那个声音叫道:“阿音,我来接你了。”
霍婷瞬间将眉头皱起来,抓住了何音的手。“何小姐,虽然这话不一定对,但我必须说,天下的男人没有一个好东西。我就是被男人害成这样的,要不是因为男人,我女儿也不会死。你年纪还小,千万不要跟男人走得近,否则,将来后悔终生事小,我担心你连后悔的机会都没有!”
她如果没有这么绝对,何音心里还沉甸甸的,但她一说,何音就像生了逆反心理一样,忽然想赌一把。
她孑然一身,想骗她的,无非是这具身体和这身坤卦之力。可坤卦之力只承认血脉,谁能夺走呢?
至于这一身好肉,一颗心,她不信自己受不起磋磨。也不信,自己会一直被磋磨,厚德载物的坤卦化身,会被命运苛待。
“谢谢,没关系的,霍女士,我心里有分寸。”她将自己的微信号报了出去。“霍女士,有进展的话,麻烦也通知一下我。”
霍婷重重地叹了口气,捏住了眉心。
何音亲手将车门关上了,随后转身,走向街灯找不到的黑暗街角。
那里蹲坐着一只黑猫,看到她过来,便仰头叫了一声:“喵~”
何音原本沉甸甸的心猛地一顿——等等,猫先生,对她喵喵叫?今晚太阳是打西边出来了吗?
“我在这里。”近在咫尺的声音响起,何音猛地转身,只见黑暗的巷子里,站着一个颀长的身影。她明明已经可以在黑夜中看清东西,却怎么都看不见他的脸。
好像他的脸上笼罩着一层黑雾似的。
“猫……先生?”何音迟疑地问。
“嗯。”黑影点了一下头。很快发现不够,赶紧补上:“秦十三他们,叫我‘孤先生’。”
何音张口就想叫这个称呼,他又补上:“不过,这也只是个代号。你可以叫我……”
他像是犹豫了很久,把自己的心剖出来似的,缓缓地、轻轻地说:“……阿臻。至秦臻。”
“阿……阿臻?”何音叫着这个名字,声音都是抖的。
称呼落在黑影耳中,连他身上的黑色都抖了一下。他的声音蓦地干哑:“我……见你很久没回来,有点担心,追踪到了鹦鹉船长酒吧,看到你上了霍婷女士的车,就一路跟着。很抱歉,我都听到了。”
“没。”何音摇头。
他听到了也好,否则她回去,实在不知道该怎么描述这个事情。
说什么呢?说一个天真善良的女孩,原本是豪门千金,养母对她千珍万爱,原本活得幸福美满。结果,因为狗屁血脉,被父母的损阴德连累,命中生劫,被狗男人骗了身心,骗去乡下了。很大可能,还被狗男人害死了。她的尸体躺在殡仪馆抽屉似的冰柜里三年了,没人火化,不能入土为安,而狗男人还拿着她的微信和证件,骗她养母的钱花?
“血脉……”何音站在黑暗的巷子里,双手紧紧地握住了拳头。“这狗屁东西,就这么重要?就不能逆命吗?”
阿臻心中一痛——
他就知道,会这样,所以……他一定要过来。
说不上来是为什么,大概是照顾她时,自己认了兄长的身份吧。总之,他知道她会难过,不忍心这份难过。
所以他不由自主地走上前,将少女抱住了,一手揽在她后脑勺上,迟疑一秒后,坚定地将她按在自己冰凉的肩上。
无关风月,没有阴谋,他就是……
同病相怜,所以心生怜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