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何音小姐吗?我是路屿先生介绍的记者,叫尚澜。我想尽快跟你了解一下霍雯雯的案子,你有时间吗?”
“那就现在吧,明天我还要上课。”何音应下,“你定个地点吧。”
听说何音在医院附近,尚澜便订了附近的一家咖啡店。何音到了之后点了果汁意面,刚把菜单交回去,尚澜就来了。
一个青春靓丽,第一眼看着斯文,第二眼觉得活力满满的都市女性。
“何音小姐是吗?你好你好。”尚澜亮出微信消息,“证明一下,这是我跟路屿的通话记录,我不是邪魔外道的记者。”
消息记录里两人的语气熟稔,何音看了便放心,一边吃着晚餐,一边把事情讲了一遍。
当然,跟之前一样,何音只是说做调查的时候偶然发现了霍雯雯。玄学和鬼魂的事,略过不提。
“太过分了!世上怎么有这样的人渣!”尚澜愤愤。
她容貌秀丽,气质和动作都相当优雅,看来出身良好。不过脾气火爆,骂人的词汇能出本字典。一边听,尚澜一边忍不住破口大骂,将人渣的祖宗十八代都问候了一遍。
“……总之,事情就是这样。”何音将最后一口果汁喝完,“警方今晚或者明天就会出通报的。”
“那我得尽快,否则很多人看了新闻,又要对受害人指指点点。最近媒体为了流量,风气太不好了,对受害人要求完美,不能有一点错,好像什么都是受害人活该。对犯罪分子呢,又要挖掘背后的故事,说苦衷、缘由、不得已,拼了命地洗白,好像犯事的是他们亲爹妈似的。要是受害人是个女性,就更不得了啦,说人蠢,说人活该。真是的,傻就活该被杀吗……”
尚澜正批评着,忽然手机响了。
她看了号码,说了声抱歉,侧身小声接了,说了两句就挂断。
这么晚了,是家人担心她为什么没回家吧?
何音以前很羡慕,但现在,她能感觉到阿臻就坐在旁边,有一下没一下地逗着猫,心里就满满的。
不必羡慕,她也有。
“时间不早了。”何音看她有事,便起身说:“尚小姐,既然你忙于写稿,我就不打扰了。明天我还有场考试,就先回去了。”
“你还是高中生吧?真不容易,太了不起了!考试加油!”尚澜也站了起来,抢着付了钱,一直想送她回去,被何音婉拒了。
“我家住在寿康巷,没事不要去那里的好,我打车都是到路口的。”
“这……好吧。”尚澜只能同意。
两人在咖啡馆门口分别,何音还在等车,一辆红色沃尔沃停在旁边。尚澜面色一喜,几步走过去,嗔道:“我说了自己打车回去的,你多辛苦呀,回去睡觉不好吗?”
“你又不是不知道,我有‘尚澜缺乏综合症’,离开你一会儿就受不了。”
“去你的~”尚澜笑着打了他一下。
何音这才看清了,来接她的是个胖乎乎的男人,总是笑眯眯的样子,一团和气。尚澜与他说了两句,简单告知了何音的身份,他目光一动,撒娇起来:“想吃穗姐做的面包当早餐。”
“哎呀,不早说!人家刚出来!”尚澜打了一下他的胳膊,转身进咖啡店去了。
这招数也太明显了!何音在旁边冷眼看着,抱着黑猫等待着。
等咖啡店的门一关上,男人便走了过来。
“何小姐,你好,我叫阮伊洋,是澜澜的丈夫。”他搓了一下肉乎乎的手,带着几分紧张和窘迫地问。“我知道这么说有点失礼,但我听说了邱家的事,就是地下室那些法术、天打雷劈什么的。何小姐,世上真的有借寿这种事吗?我……我想借寿可以吗?”
何音的眼神骤然锐利:“借寿?”
“不,你别误会。”阮伊洋忙解释,“我不是想做坏事,我就是想问问,真的有这种方法吗?可以把我的寿命分给澜澜吗?”
分给尚澜?何音一愣:“她……”
“她刚查出得了白血病,这个新闻写完,她要暂时休假了。”阮伊洋挠挠理成平头的脑袋,脸上依旧笑着。“医生说尽力治,发现得早,不一定没希望。但是……唉,我怕得很,世上的幸运不会总降临在我头上。要是有万无一失的方法就好了,我除了她没亲没挂的,就算跟她平分寿命,一起活到四十岁,我也满足了。”
“你不知道,我追了她7年,从高中追到大学毕业,才把她追到手。结婚还没到五年呢,我真的舍不得……”
阮伊洋一下子哽咽住,随即听到高跟鞋的声音,赶紧吸吸鼻子恢复了正常,调转话题。
“……同学,真的不用我送吗?”
“不用了,谢谢。”何音摇头,看看他身后拎着袋子走出来的尚澜,果然发现她头顶上有一团病气。
不过,这团病气并不浓厚,看来是不致命的。
“你放心吧。”何音一语双关,上了出租车。
这世上,有人多薄凉,就有人多问温厚。有薄情如纸,也有情深似海。
是这些温厚和情深似海,温暖着这个冰凉的人世,让她可以继续前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