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抱歉。”汪洋由衷地说,“我知道你现在是高三生,非要你请假,真是不好意思,但是这个事,非你不可。等事情办完了,我亲自去学校跟你老师解释。”
“别。”何音连连摆手,“我是借口身体不舒服才请假出来的,我们老师一心希望我考上大学,以为我要去公司办事,念叨我好久,最后心疼我除了事业以外无依无靠,才放我出来的。要是让她知道我不是去搞公司的事,居然跟警察出现场,非得让我写一万字检讨,以后再也不许我请假不可。汪警官,你行行好,我还想多活几年,不想手写一万字。”
汪洋知道她这是不想她愧疚,便点了一下头,只将情义放在心里,没有多说。
“你看看这个。”他将手机递过去,“知道是什么吗?里面传来孩子的哭声,还叫着妈妈。”
何音只瞥了一眼,脸色骤然一变,低声说:“小鬼!”
“什么?”开车的刑警忍不住问,“这玩意儿还真的有?富强民主和谐……”
“现在是科技社会,会玄学的人还存在,但一千万人里也没有一个。”何音将照片仔细看了一遍,把手机还了回去。“我能解决,小问题。不过,汪警官,我能借个衣服吗?”
汪洋看着她身上显眼的校服,点了点头,将自己的外套脱下来递了过去。
他身材高大,11月的天气,穿了件加薄绒的卫衣,对他来说正好的长度,却快到何音的膝盖上。何音将拉链拉好,帽子一戴,走下车时,在屋子外守着的警员们只看到一双纤细的腿,根本不知道汪洋带来的是什么人。
“你们都在外面等着,我们不出来,你们千万别进来。”汪洋叮嘱着,推开了门,跟何音走进客厅。
一走进去,何音便感觉到一股阴冷之意铺面而来,稚嫩而凄恻的婴儿哭声还在客厅里回荡,夹杂着不时的呼喊。
“妈妈……妈妈……”
两头翘起的黑色木盒——或者说,木棺,就放在打开的地砖下面。
“隔绝生人气息用的,汪警官,你站在这里。”何音叮嘱,从书包里取出一张符咒,贴在他肩上。“等下的东西,有些可怕,但是我不会让它伤害你的,你不要出声。”
说完,何音便走上前,她手里拿了一支样式非常奇特的棍子,像天线似的,能拉长成一米来长。将棍子放在地上,就会有红色的液体流出。
“朱砂水。”何音解释,“不是血,放心,我尊敬守法得很。”
一边说,她一边飞快围绕着撬开的地板,画了一圈符号。
那些符号一旦连成一体,就嗡的一下泛起淡淡的红光。随即,婴儿的哭声就顿了一下。
何音蹲下,屈指在木棺盖子上敲了敲,声音温和:“你好,有人家在吗?”
婴儿的哭声停住,几秒之后,汪洋不觉心头砰的一跳——那木棺的盖子,自己移开了!
一个小小的身影从里边浮起来,非常小,就像是个刚刚成形、但没有被生下来的孩子。五官、手脚都是清晰的,但是孩子的双眼紧紧闭上,浑身都是诡异的颜色。
那种颜色,汪洋同样很熟悉。以前他作死选修法医课,见过几次大体老师。大体老师身上,就是这种颜色的。
这是一具……经过防腐处理的,孩子的尸体!
可是这孩子的尸体,明明闭着双眼,却开口了:“妈妈……”
“不好意思哦,我不是你妈妈,你应该能感受得出来吧?”何音的声音依旧是温和的,甚至还带了点姐姐式的温柔。“你怎么一个人在家呀?呆在家里冷不冷?我送你回家好不好?”
那经过防腐处理的孩子尸体,艰难地歪了一下头,汪洋简直怀疑,他听到了一声“喀拉”。
那是一个疑惑的动作。
“叫你过来的人,不是你妈妈,抛弃你的,你也不要她做妈妈了,好不好?这里好冷好黑啊,不要在这里了好不好?我送你去一个地方,很快你会有个新妈妈,她会抱你在怀里面,哄你睡觉。她的怀抱暖暖的,还会唱歌哄你睡觉,每天都叫你宝宝。”
何音尽力描述着,伸出手,掌心上,一个朱砂画的符文。
她软声问:“好不好?”
坤卦的化身天生具有母性的温柔,那孩子歪头又想了一下,迟钝地、慢慢地将手放在她的手上。
红色的光从符文里溢出来,孩童僵硬的脸上隐约出现了一个吃惊的神色。
“很暖是不是?”何音温柔地劝着,“走吧,以后都不会冷了,会有妈妈会爱你的。”
红光从符文身上蔓延,有如轻纱将孩子包围起来。最后,慢慢地,将孩子放回了木棺里边。
围在地板四周的符文瞬间燃起火焰,呼的一下,似乎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烧了个干净。
何音将手指一抓,用力地闭了一下眼睛,确认已经将婴儿的魂魄送入轮回了,才舒了口气,回身说:“汪警官,可以了。”
“刚才那个……”汪洋惊魂未定,“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