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站了起来,走到何音面前,风度翩翩地一欠身,伸出手道:“何董,感谢你对展家、对慈善事业的支持,我有这个荣幸成为你开场舞的舞伴吗?”
什……什么鬼!
现场的宾客被这峰回路转的转变惊呆了,一时竟是谁也没说话。
这……这是什么发展?
何音刚刚支持了展笠瑜,不是打了展老太太祖孙的脸吗?展老太太没气死,居然还要展笠青跟她跳开场舞?到底是展家不行了,穷得只剩下个空壳子,还是何音身上有什么好赚大钱的项目,让展老太太被打了脸还凑上个笑脸?
不管怎么说,既然展老太太亮出了求和的信号,展笠青又亲自邀请跳舞,何音怎么说都该答应吧?
半个小时内,打脸两次,这不是把后路都封死了吗?学过礼仪都知道,做人留一线,日后好相见。
可惜,何音好像天生不知道什么叫客气和场面,更何况,展笠青身上始终有种她非常不喜欢的感觉。
现在,即便展笠青躬身站在面前,她也只是淡淡一笑:“很抱歉展少,老实说,我不会跳舞,真跟你上场,踩你七八十次还是轻的,只怕影响你翩翩的风度。所以,还是算了吧。”
这虽然是婉拒,但用的理由是不会跳舞,倒叫人能接受。
谁都知道,何音从小流落在外,才被何家找回来又被撵出去,从来没受过豪门的教育。不会跳舞是很正常的。
展笠青直起身,笑道:“原来是这样,那就只能遗憾了。不过,开场舞不能废,不如……”
宾客们这才听出来,原来他邀舞,打了进退两层主意。
要是何音答应,他就跟何音跳开场舞。历来舞会都是主家开场,他跟何音跳了开场舞,也算是间接证明自己才是展家的主人。
这个可能,在了解何音的人看来,几率非常小。大多数人都能想到,何音不会跳舞,会婉拒他。一旦何音拒绝,展笠青便能顺理成章地跳开场,继续坐稳他主家的位置。
现在可能一已经被否决了,展笠青微微一笑,便要继续可能二。
谁知一句话没说完,何音便打断了他:“展少说得对,开场舞不能废,否则我这五百万花得就不值了。不如这样吧。”
她扭过头,微微笑着,问道:“阿臻,你带我跳?”
在场两个长得一模一样的人,还叫一个名字,秦臻没出声,都不知道被多少人打量。只是他一直沉默,仿佛一个尽职尽责的助手,宾客们才没有多看。
此刻何音一句话将他架在火堆上烤,他似乎也怔了一下。他看着何音,似乎在权衡着什么,但不到三秒,便见他站了起来,欠身行礼。
“荣幸之至。”
何音笑了笑,将手搭在他的手上,被他牵着走进舞池。
只有她跟秦臻知道,那只手在微微颤抖。
她忽然有点后悔,还很害怕,不由得就手足无措起来,站在原地不知道怎么办。
反而是秦臻,镇定又从容,将她的手搭在自己肩上,握住她的手,揽住她的腰,给了乐队一个眼色。乐队得令,奏起舞曲,秦臻揽着她轻巧地脚步一动,划出一串优雅的舞步。
长长的裙裾飞扬,遮不住何音完全不知道怎么动的双脚,但揽着她的男人,却能带着她,完美地踩在每一声音符上,优雅地翩翩起舞。
一时宾客呆住了,何音也呆住了,仰着头愣愣地看着他。
秦臻的目光原本看着她的耳垂,好一会儿之后,才低头,问了一句毫不相关的话:“手心怎么都是汗?”
“被吓的。”何音舔舔嘴唇,小声说:“算计你,想逼你,回头发现,好像只有我自嗨,有点糗。对不起啊,阿臻,我自作主张地想追你,结果耍了太多手段,反而惹你烦了。我以后不……”
“不。”秦臻摇头,“没有。”
何音追问:“没有什么?”
“没有烦。”秦臻深深地看了她一眼,“我其实,很开心。”
他想了半个晚上,终于明白,她为什么一直在他面前强调“大人”这个词了。
她是想说,我思虑周全,明白后果,能够负责。
我清楚自己在做什么,也不畏惧后果,不是小孩子的胡闹。